C870.冯建堂:路在脚下
己丑年清明节回长秋祭祖前,我特意给在山东大学任教授的堂哥冯克利通了个电话。克利哥让我到济南他家里住一晚,第二天再与其他堂兄一道开汽车回老家祭祖。
这是我第三次途经济南并短暂停留。
第一次途经济南,是我大学三年级暑假时,系里组织我们到新开发的濮阳中原油田实习。当时我被分到紧邻山东的范县一个钻井队。实习结束后,我只身一人,乘坐长途汽车东行,经济南,换乘火车到青州,踏上祖籍老家长秋村的土地。
山东艺术学院首任院长冯毅之的五卷本《风雨沧桑一百年》
第二次到济南,是约十年前,在泰安参加《工人日报》特约记者和特约通讯员会后,我自己拎着香蕉、奶粉等,坐着公交车,一路打听,到山东省委干休所拜见大伯冯毅之。当时大伯已从山东艺术学院院长的岗位上离休,身体硬朗的不像一个八十余岁的老人。他从二楼下来接我,我随他上二楼他的书房。从小不止一次耳闻这个1930年就参加了上海、北平左翼作家联盟和共产党、抗战时带领长秋村冯氏家族和乡亲浴血御寇、创建了八路军山东纵队四支队新一营并任营长、后任益都县首任抗日民主政府县长、首任益都临朐淄川博山四县抗战联合办事处主任、淄河流域国共抗战办事处主任、抗战胜利后首任青州市长兼城防副司令、日本鬼子曾出三千大洋买其头颅而不得的“冯铁头”、建国后又历经坎坷的大伯的名字,真的坐在他身边,内心又多少有点忐忑不安。犹如一个胆怯的小学生,我毕恭毕敬向这位长秋村冯氏家族领袖传奇式长辈,汇报自己的工作学习简况。吃过文华小姑做的饭后,毅之大伯送我一本他写淄河流域抗战的书《冯毅之六十年作品选》。此前,昆明的姑妈曾送我一本毅之大伯的书《淄流》。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毅之大伯书房中悬挂的中堂为一篆书“寿”字。两侧书法条幅上下联“文成蕉叶书犹绿,吟到梅花句亦香”。条幅下简陋的木沙发茶几上,放着一尊他的上半身艺术雕像。毅之大伯说这雕像是他八十寿辰时,山东艺术学院的师生特意送他的礼物。那次与毅之大伯面谈后,我特意用自己带的相机与他照了几张合影。2002年,九十六岁高龄的毅之大伯,在完成了他的二百万字《风雨沧桑一百年》著作后,安然而去。遵其遗言:不送花圈、不开追悼会、不举行遗体告别、不进济南烈士公墓、骨灰葬于家乡长秋村、墓碑不记载个人曾任各种官衔、只写“作家冯毅之”。原解放军工程兵副司令兼参谋长、开国中将胡奇才曾手书条幅“向硬骨气冯毅之同志学习”。原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吴官正敬送了挽联。记载着毅之大伯思想和艺术的图书手稿,后来由国家一级博物馆青州博物馆永久收藏。
山东艺术学院首任院长冯毅之的六十年作品选
克利哥是毅之大伯的小儿子,长秋村冯氏族人都亲切地叫他“小五子”。2004年初夏,克利哥应香港中文大学之邀赴港做专题学术研究后,专门到昆明探望我姑妈后,转道郑州我家小住几日。我与小丽、媛媛陪他游览少林寺、洛阳龙门石窟、白马寺和河南博物院。
那年与克利哥在郑州的第一次面唔神聊,我始知古典自由市场经济理论的代表人物哈耶克、德国思想家马克斯.韦伯等。阅读《哈耶克传》、《马克斯.韦伯传》和《幸运的两个人-弗里德曼回忆录》(1976年度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以及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南非大主教图图的《没有宽恕就没有未来》等名著,豁然开朗拟写了《认知了一个人》、《思想的智慧之光》、《不平凡的幸运的两个人》和《沉甸甸的和平》书评或读后。
哈佛大学东亚研究所长、犹太裔教授傅高义撰写的《邓小平时代》
山东大学教授冯克利翻译 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出版繁体中文版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出版社出版简体中文版作为纪念改革开放国家重点图书
我还在动车上刚过泰山站时,克利哥除了连续与我通话,交待我出站后,与接站的嫂子如何联系见面事宜外,还亲自下厨,做了几个风味。嫂子说克利哥终日沉迷于他的学术研究,一般是不轻易下厨房,这让我受宠若惊。坐在雕琢工艺考究的古典风格红木餐桌边,吃着克利哥亲手做的特色饭菜,喝着他朋友送的自酿纯粮食酒,我不由得给五年未见面的克利哥和初次见面的嫂子开了句玩笑:“这大教授的手艺作品,就是香呢!”
饭毕,克利哥与我坐在他那古色古香的书房,喝茶聊天。我们从爆发于美国的次贷金融危机,谈到自由市场经济的兴衰;从美国新任总统奥巴马接过前任总统小布什烫手的“红薯”——已经蔓延全球的经济危机,谈到世界各国投入巨资对银行金融系统进行的“输血”挽救方案;从自由市场经济在欧洲的发展历史,到计划经济体制中国家运用这只“有形的手”对经济运行方向的干预;从古典自由市场经济的鼻祖哈耶克的经济理论,到德国思想家韦伯的传记翻译;从他的学术研究方向,到他拟写的批驳当今学术剽窃与造假者的檄文;从他对中国儒家传统文化的认识与理解,到我拟写的《中原文化掠影》系列文章个人观点的阐释;从对中国瓷器青铜器明清家具文化内涵的感悟,到木雕“梅兰竹菊”书法艺术的赏析……
谈兴浓郁时,克利哥打开他的电脑,把他发表于《南方周末》的文章,以及他比较喜欢的几位作家文章调出来,一一给我批讲。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无声息地流逝着,已过子夜时分,我与克利哥还谈兴犹酣……
由于次日晨要早起开汽车回长秋祭祖,自长秋回来后,克利哥还要准备4月下旬应北京大学、复旦大学和上海财经大学邀请,所进行的专题学术讲座。因而,我与他的这次神聊不得不在泉城静谧的子夜暂告一段落。
1974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哈耶克评传 翻译冯克利 商务印书馆出版
克利哥、嫂子与我拍了几张合影照后,我提出要拜读克利哥近期出版的译作。他欣然打开书柜,我挑了六本他翻译的作品。在我要求下,克利哥又在每本书的扉页上为我签名盖印留念。我之所以这么做,并非赶时髦追星,而是因为我知道克利哥能有今日的学术造诣和成就,非常非常不易。这个比我大几岁的堂兄,尽管出身在老革命的家庭,但却遭受了非常人的磨难。克利哥的父亲冯毅之,在“反右”、史无前例“打倒一切”的“文革”政治运动中,因其秉性耿直而历尽坎坷。克利哥的母亲——从临朐县大户人家独自参加八路的女战士——后来的济南卷烟厂党委书记,“文革”中被“红卫兵”数次揪斗毒打,不堪忍受非人折磨,于故乡长秋村跳井自尽!正处求学年龄的克利哥,东躲西藏,在厕所里、库房里见缝插针不懈读书......天道酬勤。从未进入大学门的克利哥,凭自己的刻苦与勤奋,自学通晓英语、德语及其他语种。在对欧美政治、经济、法律制度研究方面,包括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作品的译介,终成全国闻名的翻译家、教授和博士生导师。克利哥译介的经典名作,已成高等院校本科生和研究生的必读书目,被业内誉为“冯译”,亦是国人中如无能力直接阅读欧美原著者,绕不开的汉译选本。
这,就是我为他骄傲自豪之处,也是我对他的追星崇拜之因!
写到这里,我自然想起这句话:
路在哪里?
路在脚下!
2009年4月14日20时58分拟写
冯克利著《尤利西斯的自缚》
附我收藏的冯克利翻译(包括合作与参与翻译)作品部分图书目录:
1、《哈耶克评传》(美国-布鲁斯-考德威尔著)商务印书馆出版
(注:哈耶克为1974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
2、《哈耶克文选》(英国-弗里德里希-冯-哈耶克著)
凤凰出版传媒集团 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
(注:此书为“汉译精品政治经济丛书”之一)
3、《至上的美德——平等的理论与实践》(美国-罗纳德-德沃金著)
凤凰出版传媒集团 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
(注:此书为“汉译精品政治经济丛书”之一)
4、《洛克<政府论>导论》(英国-彼得-拉斯莱特著)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
5、《驯化君主》(美国-哈维-C-曼斯菲尔德著)译林出版社出版
(注:此书为“人文与社会译丛”之一)
6、《科学的反革命——理性滥用之研究》(英国-哈耶克著)
译林出版社出版 (注:此书为“人文与社会译丛”之一)
7、《学术与政治》(德国-马克斯-韦伯著)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
8、《致命的自负》(英国-哈耶克著)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
(注:此书为“西方现代思想丛书”之一。
冯克利、胡晋华等译,冯克利统校)
9、《知识、自由与秩序》(德国-格尔哈德-帕普克主编)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
(注:此书为“西方现代思想丛书”之一。冯克利任执行主编)
10、《宪政经济学》(澳大利亚-布伦南 美国-布坎南合著)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
(注:此书为“西方现代思想丛书”之一。
布坎南为1986年度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
冯克利、秋风、王代、魏志梅等译。冯克利、冯兴元统校)
11、《二十世纪欧洲的法律与竞争》(美国-戴维-J-格伯尔著)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
(注:此书为“西方现代思想丛书”之一。
冯克利、魏志梅译。冯克利、冯兴元统校)
12、《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法国-古斯塔夫-勒庞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
13、《论公民》(英国-霍布斯著)贵州人民出版社出版
(注:此书为“公法译丛”之一。应星、冯克利翻译)
14、《经济、科学与政治》(英国-哈耶克著)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
(注:此书为“汉译大众精品文库”之一)
15《反潮流:观念史论文集》(英国-伯林著) 译林出版社出版
(注:此书为“人文与社会译丛”之一)
16、《论李维》(意大利-尼科洛-马基雅维利著)
上海世纪出版集团出版 (注:此书为“世纪文库”之一)
17、《民主新论》(美国-乔-萨托利著)东方出版社出版
(注:冯克利、阎克文翻译)
18、《韦伯的新教伦理》(美国-哈特穆特-莱曼 京特-罗特编)
辽宁教育出版社出版
(注:阎克文、冯克利翻译)
19、《尤利西斯的自缚》(冯克利著)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
20、《哈耶克传》(英国-阿兰-艾伯斯著)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
(注:冯克利书写代序)
21、《马克斯-韦伯传》(德国-玛丽安妮-韦伯著)
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
(注:此书为“汉译大众精品文库”之一)
(冯克利推荐,由阎克文、王利平、姚中秋译)
22、《没有宽恕就没有未来》(南非-德斯蒙德-图图著)
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
(注:此书为“不死鸟丛书”第一本,由冯克利推荐,江红翻译,阎克文校对。原全国人大副委员长费孝通任顾问)
作者简介:
冯建堂,祖籍山东青州,生长于河南漯河市,毕业于郑州大学,工作在郑州铁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