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707.冯殿佐:丞相冯溥教子
一个丞相的教子经
如何教育后代?
这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也是热度不减的问题,自古至今,一直如此。在这一方面,清朝康熙年间的大学士冯溥给人们做出了榜样。
冯溥(1609-1691),字孔博,号易斋,益都(今山东青州)人。
山东青州冯氏六世孙。清顺治三年(1646)进士,初授编修,后擢吏部侍郎,康熙年间为刑部尚书,拜文华殿大学士,加太子太傅,卒谥“文毅”。
他是一个为官谨慎勤勉之人,一生政绩卓著,深得康熙皇帝赏识,以至于退休申请报告打了三次方获允准,在74岁高龄之时致仕还乡。康熙帝御赐“适志东山”印章一枚并赐诗一首:
环海消兵日,元臣乐志年。
草堂开绿野,别墅筑平泉。
望切岩廓重,人思霖雨贤。
青门归路远,遗兴豁云天。
每一位杰出的人物都有其成长得到不凡经历,冯溥也是如此。各种研究文章很多,这里我们不去赘述。在这里,我们说一说冯溥教育孩子的问题。
青州冯氏一族历来家风淳正严谨,到六世冯溥,这种家风得到很好的传承,并且由于冯溥在朝廷位置显赫,在教育孩子方面多了一份处世的谨慎和修养。
冯协一(1661~l737),是冯溥的第三子,字躬暨,号退庵。
考试没有考好,根据清廷的惯例,荫父爵谒选吏部,进入清朝官僚系统,初授浙江绍兴府同知兼摄山阴知县,后升江西广信符(治所今上饶)知府,历补广州知府、汀州(治所今福建长汀)知府、台湾府知府,有因病辞职归里。
冯协一在赴京候选之时,冯溥已经告老还乡。面对即将进京为官的孩子,冯溥千叮咛万嘱咐,并赋诗一首以赠:
老年舐犊未全无,执手叮咛说宦途。
语恐侵人休浪出,财能损己莫轻图。
法严三尺非宽假,德著千秋是丈夫。
念我衰迟闲岁月,常虞忧思到江湖。
这首诗可以说是纸短情长,满纸都是叮咛嘱咐。他告诉孩子,你父亲年事已高,但是,你的前途未来还是牢牢的记挂在心。一定要记住,不要贪财,少说话,勤修身。要知道,朝廷江湖险恶,唯有谨言慎行才可永保无虞。没有冠冕堂皇,有的只是家长里短、为人之道、为官之德。
冯协一上任之后,遵循父亲的教诲,勤于政事,不辱门楣。但是,年事已高的父亲在家,自己不能进孝于前,心中常怀愧疚之情,于是,在书信往来中便有所体现。在家养老的冯溥每每收到儿子的来信,总是极力开导。有这样一首诗记录了冯协一来信之后冯溥的回复:
儿协一书至有感
孝顺人称养老难,形声未兆有承欢。
欲知沂水春风趣,试取临深履薄看。
千古鸿名基圣哲,一庭和气酿平安。
晨昏定省寻常事,地义天经赖尔完。
这首诗明白晓畅,意思很好理解。冯溥告诉儿子,孝顺之事,养老最难。人们在年轻力壮之时,儿孙绕膝,其乐融融(年老之后,这种情况很难说)。要深得孔圣之道(暮春之时,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必须谨慎为官做人,如履薄冰。自古以来,成就功业要尊哲者之理,和气为人做官才能永保平安。晨醒昏定是子女尽孝道的平常之事,好好干吧,为父等着你功成名就为我养老。
一个朝廷高官超接地气的教子场景跃然纸上。
或许,这是很多历史名人他们之所以成为名人的重要原因之一。
诸葛亮《诫子书》,朱柏庐《治家格言》,《曾国藩家书》等等,所有这些,他们之所以代代相传,正是因为它们蕴含了很多为后世所需要的为人处世的东西。
附录
中憲大夫福建台灣府知府馮君協一墓誌銘
趙執信
益都故台灣太守退庵馮君,葬于縣城南雲門山西,同郡趙執信為之志曰:
君諱協一,字躬暨,退庵、其晚所自號;太子太傳、文華殿大學士兼刑部尚書馮文毅公(冯溥)之第三子也。其先世,以文獻為北海推重(具在「明史」及「青州府志」)。妣曰一品夫人房太君;慈母穆恭人,以君得贈。
君幼育京邸,聰敏著聞。長工文筆;應順天試一不售,語人曰:『丈夫貴自表見,胡爭此區區者為』!因隨例謁選人。初授浙江紹興府同知,賊巢也。其役卒率與賊通;君按其罪,盡逐之,更募健者充替而重為賞罰格。不旬月,威令大行,摘發如神。有數人夜聚孤村,塗面將出;健卒奄至,擒之,論如法。盜駭散,境內無警。
攝山陰令,漕糧歲通日積,邑大姓陰主之,有俞某者隸撫台仗下久,共為奸利;君方據案責問,催征吏某闌入為吏解,抗聲引撫台以自雄。君曰:『隸何敢然』!趣執之,左右莫前;君怒,自起捽之階下,予大杖數十。即日渡江訴,撫台則摘隸畀君;君枷著街中,令曰:『糧完免死』!逋者懼相牽,率兩月畢輸。兩台才之,舉卓異。
擢江西廣信知府,治上饒縣。兵燹之餘,版籍亡缺,田賦淆亂,占田多者漏其賦,賦半屬無田者,積負十萬有奇;逃亡相繼,無所責償。君欲用清丈法與更始,而期未屆堅請于上官,許焉。君命先疏見田,其無賦之田聽自首,首後起科,不咎既往;更隱漏者,置重律。頃之,田盡出。君遍歷田所量之,使與賦協,定為新籍;悉刊去有賦無田者姓名。會恩赦下,逋賦盡蠲;公私大快,頌歸於君。遷將及矣,而文毅公薨于里第(康熙三十年,1691);君聞訃亟發。其民閉城門遮留之,良久乃行;傾城出送,涕泣奔走者累日。既抵家,長兄病篤;君獨任大事,繁細始終,一不他諉。禮成物備,聞于海岱間。
服闋,補廣東廣州知府。粵之首郡經逆亂盤踞,人懷疑貳;君智馭而德綏之,驟得民和。屬縣相沿,歲派數千金納之令為顧役直,不問其出入,號曰「均平」;非功令也。君嚴禁絕之。巡撫蕭公永藻,素清峻,于屬吏中獨器重君,每有委任;一守藩司、兩攝轉運,咸著聲績。連州生猺作亂,至煩禁旅;君獻四策于制府,用之,俄而大定。兩台稔其干略,合疏請用為雷瓊道;部格不行。后以小誤,鐫級去官;士官惜焉。家居,篤于內行;敦倫睦族,戚黨歸心。
尋入都,復所鐫級,再補福建汀州知府。汀士不知學,君創書院,資生徒講誦其中,親課其文藝;由是,始有科第。寧化縣武生曹祖干者,聚族一村,性並獷悍;祖干與其四子尤凶狡,倚眾橫行,陰蓄異志。其人四齣誘結奸民,乘歲旱,遂大肆劫掠,張旗幟、焚村落,勢洶洶,鄰邑無賴蜂起應之;寧化戒嚴。君聞之,詣鎮將,謀發兵出不意,易撲滅也;將猶豫,君以危語挾之。乃夜出三百人,君人犒一金,令疾馳;猝至,祖干遑急奔迸,並其子及凶渠數輩匿深山中。其黨散處者數百人,皆銷聲滅影,無敢枝梧;遂不戰而平。更懸重賞,募生致祖乾等。有樵人自言知其匿處,鎮卒易服為村甿狀,隨入掩之,盡擒以出,會訊具狀。君則遣吏往亂許,宣言曰:『爾曹無恐!罪已定矣,數人而已』。聞者潛自安。既而按誅祖干父子及同匿者,余一無問。上官推君首功,欲上聞。時方清晏,諱言兵革;亂既消弭,不復敢張皇其事。
君患重聽(耳聋),又妨奏對,僅載其勳勞于海隅黎庶之口已矣。君引疾,請謝事;兩台不許,反調之知台灣府(熙五十四年,1715年)。君航海遇風,危而獲濟,於是自號退庵雲。因俗濟和,化行徼外。前守創例:民成丁以上者,每名歲入銀于府為船政需;君曰:『是又「均平」也』!亟除之。恆巡行屬邑,宣布朝廷威德,使民諳法令、習禮讓,華風郁然。
居二載,重聽愈甚,聽斷多誤;況未有子,退志遂決。申前請至於數四,經歲不移,乃得歸。抵吳留止,子願生焉(年近六十);然歲必一還青州理家政。內行敦睦,有加於昔。族雖疏屬,必時其吉凶、緩急,量為拯濟,不待求請;弟侄中落者,屢周之,無倦色。揚州守蕭先公之冢孫,浪跡江淮以歿,其故同僚挾詐,欲傾其貲不得,則訟之撫台。望君為區畫,因並誣君;達于制府,紛糅不已。君從容置辯,事狀分明,不可奪。而蕭長子又異及君季弟顒孚先後被誣陷,益都令訊治頗急。南北構難,君悉力撐拄;奔命往複數年,始獲寧息。人咸謂『微君,則文毅公(冯溥)之緒墜矣』!
年七十,盡室北返。城東三里,先公所授庄,是宋王沂公(王曾,北宋名相)別墅;君于其中作池亭,恣閑適樂而忘老。于其外自營生壙成,繼室吳恭人適卒,則引前卒元配徐恭人之柩同窆而水見;顧願曰:『后當改卜』!未幾,君無疾下世。願得今兆,以禮安君;遷祔二母,遵治命也。 君生於順治辛丑(十八年,1661)八月十日,卒于乾隆丁巳(二年,1737)十月二日,得年七十有七。又明年(己未)十月三十日,而葬兩恭人。家世才德並子女婚嫁,具願所述中;茲略焉。
余與君少通世講、終締婚姻(儿女亲家),衰耄愈親,情逾同氣。君遺詩(《友柏堂遗诗选》),余序之;墓門之文,其何忍以不為;況願(冯愿)勤請。爰系之以銘曰:
世韋平學,埒龔黃績;惠治威行,嶺延海溢。
才逾于位,德稱其年;剛柔交克,邦家無怨。
和鳴應卜,光耀孫子;保于雲門,以昌厥嗣。
--見碑傳集卷九十九「康熙朝守令」
冯协一有一位幕宾吴振臣,他随冯协一旅台,归后写了《闽游偶记》。
冯协一之子:冯愿,荫生,官池州府通判。冯肃,荫生,历官扬州府知府,升副使。冯恬,河南商城营守备(附录部分引自 颜山弱柳 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