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203 子礼 昭军: 欣喜拜读冯益智老人遗著《乡情趣闻》
子礼 昭军
冯益智老人是一位有学问有风骨的老人,临朐的一位著名乡贤,临朐冯氏的一位令人尊重值得骄傲的人物。他是为授贤冯氏与临朐冯氏建立联系的一位关键人物,他深受授贤冯氏广大宗亲的景仰。他与邳州宗亲的通信我们郑重复印在五修族谱上。2015年授贤冯氏宗亲会代表访问临朐时,还特邀老人到老龙湾门前合影留念,并向他赠送了复制的《冶源图》。
益智老人已经作古了,期颐上夀,历经岁月沧桑,他以一位胶东老区亲历者的身份,记述彼时彼地的亲见亲闻,比起赖洋人吹捧风云一时、专以丑化国人为能事的《丰×肥×》之类,更配称胶东地区时代生活的实录。现发表在网站上以飨同好,并寄我们对这位老人的深切怀念。
益智在通信中手绘的临朐邳州平谷冯氏源流关系图
卷 头 语
余年事已高,本不愿写作,但据科学家言,原是脑力劳动者,晚年如将文 化丢尽,容易生老年痴呆症。俗云:“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不时地用用脑, 其细胞也随之而动,衰退或可慢点。
身边怪事多,正如蒲留仙所说:“人非化外,事或奇于断发之乡;睫在眼 前,怪有过于飞头之国。”兴致之来欣然命笔,随便写点东西,既可锻炼大脑 活力,又可将一些乡情与笑料录存。不讲求篇章结构,语法修辞,写作技巧, 更有甚者错别字也不考究。 阅者切勿笑老教师语文水平竟如此耶。《余暇 琐记》及《临朐文史资料选辑》录载有关文稿,乃庐山真面目也。三闾氏写山 鬼披萝带荔,李贺喜吟牛鬼蛇神,黄州太守喜人谈鬼,干宝著《搜神记》,蒲柳 泉鬼狐连篇。他如《淮南子》《拾遗记》《酉阳杂俎》,多以神话虚幻怪诞拟人 写事。余则一反前人思路,专记真人真事,并以“三亲”(亲历亲闻亲见) 素材 叙事。此唯物论与唯心论之分界也。
信步老人 癸未麦月
序
博闻强记耄耋兄,名副益智。一部百年“活字典”,记录方圆百里之事。
十年之前,兄拟写稿,余极表支持,物质不过一 摞稿纸。嫂笑曰:“给他 这些稿纸,他已年过八十,还能写多少东西?”余戏言:“嫂怕兄累着身体,他 随便写去,稿纸可两用,还可当手纸。”然兄一发而不可收。不到三年时间, 写成一摞,自名《胡话本子》。余改为《乡情趣闻》,合兄意。兄说:“我这些 东西将来交于弟。”余曰:“我仅比兄小 22 岁,兄得存往档案馆。”兄之子孙亦 是有钱企业主,可能对此不重视。吾只得为宣传。兄本村张氏兄弟,先为集 资出版兄所撰写村志,又出钱出版该书。辛卯冬,余与张为兄分抄稿,又让 好勤侄效力,两月有余。余妻曰:“从早到晚挣多少工资?”余声厉:“姓张的 还为出书出钱,我能不出微薄之力?”妻遂不语。
腊尽,再与张弟相聚,又让余写序,余不便推辞,实话实说:凡成事,必有 三孙—跑孙、热孙、钱孙。这“孙”非辈分低,实乃热心出钱出力而已。然 钱终可通神,惟赖以事业举。希龙年,看是书。
艺翰 2012 年 2 月
目 录
卷头语 信步老人(1)
序 艺翰(2)
卷一
1.好技术 馒头三年没倒作 (3)
2.山东人好说“鸟” 说“鸟”出圣人 (3)
3.焦酥的棉袄 (3)
4.以水易酒 掩耳盗铃 (3)
5.孟广顺一呼 惊死未婚妻 (4)
6.民俗点滴—送麻 (5)
7.民俗点滴—住正月 (5)
8.不规范的记账 (7)
9.私塾学生模仿捶牛蛋 吴书堂老塾师一命呜呼 (7)
10.陈兴元杀妻村西岭 去自首劳改学木匠 (8)
11.官庄陈福田给渔网指路 (8)
12.父亲变连襟 儿子成姐夫 (9)
13.冯培心寒夜遇仙女 骗取主人蛋和酒 (10)
14.新媳妇雪夜逃遁 杂技员男扮女装 (11)
15.朱位新媳妇要回茧簇子 (12)
16.悬泉寺傅和尚罚大伯给大殿倒垄记 (12)
17.奇装异服有伤风化 警棍一戳人便失踪 (14)
18.高立奎赎娼秀英 家当万贯囊裹一空 (15)
19.为证“事实胜于雄辩” 八十二岁老汉挑锅 (16)
20.陈子孚老师写神牌位 惹挨骂绕道回家 (17)
21.僧格林沁破淄川 义军散兵来淄界 (18)
22.莱芜卖姜客赌博赢媳妇 潘金莲再世西门庆传人 (19)
23.陈县长挨打抓社长出气 傅金德应“有”成为替罪羊 (20)
24.纪学汤围困张果店 “野驴”女扮演荀灌娘 (21)
25.军属看儿火车鸣笛吓人惊 手铐脚镣去青海西宁 (23)
26.媳妇送上门 甘当鲁男子 (24)
卷 二
27.“无人区”时期少医缺药 摩天岭汉奸强请中医 (27)
28.张学修银元埋地下通街被拱出 郭某某守株待兔干冻一冬 (28)
29.发慈悲老妪送柿子 泄机密人质齐逃窜 (28)
30.冯树松被天下第一军绑架 (29)
31.马端臣暗通土匪 十元钱缝俩人头 (30)
32.老妪雀目眼夫归嘟哝骂 杨三找麻线缝仨把脚 (30)
33.小崮头不在天朝里 小车叫闺女顶上坐 (31)
34.傅鼎卿被焚凝远楼 平民愤都说快人心 (31)
35.赵秉忠惹怒狐仙 黄帖一夜到北京被抄家 (32)
36.界首花马陈三轶事 (32)
37.宋氏女气死冯百捷 再杀人勒死抛井中 (34)
38.考针线饭食布置请安问好 惹怒新媳妇抓公爹烟灯 (35)
39.冯德光赶五井集 碰着了姓许的 (36)
40.关于货币 (37)
41.告老庄俩儿不养老 数九天送到园屋里 (38)
42.说话口吃越急越坏 开口一唱小牛得救 (38)
43.时世旺杀死聂荣庆 三十年冤案得昭雪 (39)
44.茶壶盛尿 归来自饮 (40)
45.史秉直周济穷人没落实 史秉文图贱买地成地主 (40)
46.老翁将死回光返照 一个水饺吐向屋笆 (41)
47.郭西林卖豆腐先吃一顿 给他娘烘棉袄灌上凉水 (41)
卷 三
48.石沟河村两人写一碑另说 (45)
49.卖瓦盆小条敲击 打墼的负责撒灰 (45)
50.李鹏举面条不吃再上瑞庄 王正东不吃包子还等酒 (47)
51.娶媳妇空忙一场 找原婿即时成婚 (48)
52.接错媳妇找正主 晚来的说是填了房 (49)
53.夫年少妻逗不识趣 误良缘病笃骂瞎汉 (50)
54.拔贡生虐待其妻 死后冤魂赴考场 (51)
55.狼想吃俩孩被扫帚捅腚 二叔训斥幸早归家 (51)
56.儿童篡改秧歌调 闺女吓得裹了脚 (52)
57.夫妇妻已嫁 孤苦又伶仃 (53)
58.老年人下棋打扑克应注意身体 (53)
59.代人驮女自己要 聘女筹备空欢喜 (54)
60.古墓金头传说是假 冯瑗玉章遗失为憾 (54)
61.看鸡三夜终被盗 连摸六只不呱吆 (55)
62.王景阳卖肉失猪头 傅家林爷仨等冯收 (55)
63.徐佑民毛驴驮铜元 送回家讨好结发妻 (56)
64.晚年生活无保障 李奎三跳井身亡 (57)
65.兴相公会下银雪 打吊桥最后听话 (58)
66.金石史志诚可贵 鲁鱼亥豕知多少 (59)
67.张玉方抗美援朝成烈士 郭村长送空信封赔了钱 (60)
68.撰村碑余言未尽 假《乡情》聊作补充 (61)
69.“东益”号来个不速客 会海堂夜来丧门神 (61)
70.有礼走遍天下 无礼寸步难行 (62)
71.夜渔遇匪扣一 网 买油拧犬进北屋 (63)
72.子吃热面条以资取暖 父啃胡萝 卜表示抗议 (64)
73.国共共餐未通姓名比枪法 保公所里枣树两弹中一穴 (64)
卷 四
74.不是吓唬小孩 野狼真的吃人 (69)
75.义犬 (70)
76.界首伐树大虫被跌昏 潜藏坟窟吓坏张世诜 (70)
77.夜行遇狼呼救命 约定呼救却逃窜 (71)
78.荆室明大义 玉米代换妾 (71)
79.特务排扣货无名 白子正慷慨陈词 (72)
80.生前企盼一两肉 死后勿祭四大件 (73)
81.香山寺猫被鼠吃 老牙猫以计胜鼠 (73)
82. 日寇投降日侨归国 西白沙人抢得倭妮 (75)
83.神巫女宋庄集游街 陈祥富搞对象买瓜 (75)
84.七支队要给养抓我当人质 郑营长同学之兄放我归 (76)
85.汉奸吴万林敲诈勒索 男的抓不住女的也要 (78)
86.关于窦来庚 (79)
87.农民是唐僧肉妖魔争吃 想取巧钻夹缝自投罗网 (80)
88.汉奸抓人修碉堡 寻找机会各得逃脱 (80)
89.四农民田间播种 游击队开枪伤人 (81)
90.姬长苓刀劈游击队 除夕夜中计被抓捕 (82)
91.女婿来给祝寿 岳父出汗两碗 (83)
92.手成爪子有隐情 小孩之母失文明 (83)
93.仪宾林腰供石上有诗句 志门上东西石柱镌对联 (84)
94.青州知府被错杀 吓跑东坝王姓迁 (84)
95.母招野汉儿撞见 公开坦白儿丢脸 (85)
96.儿子骑驴父赶脚 五十老汉当长工 (85)
97.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善有善报修了八个孙子 (86)
98.陈景仁一枪打死水鸡 汉奸溺水赔棺材一 口 (86)
99.女嫌妻骂挨批斗 饥腹归来跳悬崖 (87)
100.洪门寺和尚行霸成民愤 县太爷一语含混耙僧人 (88)
101.绵鲧不分大庭广众开褒贬 惹怒兰亭前后两信柔厉声 (89)
102.少学士看挽帐广加褒贬 老学究引典故孟德曹操 (90)
103.五人丧命仨县令会审 一声惊雷俩罪犯伏法 (91)
104.打人害人官司牵 富户卖地三亩半 (92)
105.贪色鬼误入圈套 丢不起自缢厕中 (92)
106.遭匪绑架教读 师生不忍分离 (93)
107.界首新女婿问路遇鼋 石灰驱甲鱼逼令搬家 (94)
108.筹庙产办学沈氏争树 打官司上堂棉线轻缠 (96)
卷 五
109.上高中骑骆驼到校 八联中坐亮轿还家 (99)
110.风火洞药王抛掷山下 玉泉寺牛拉四大天王 (99)
111.河北村讣告送错 外甥女去后知情 (100)
112.回头诗抵两首作业 老学究喜夸好学生 (100)
113.冯子升坟墓被扒 棺材板大队没收 (101)
114.少年脑汁切忌绞尽 耄耋笔墨游戏勿深 (102)
115.苗玉珂真有“金嘎子” 韩疯子卖钱急亲难 (103)
116.冯凯献鼎记 (103)
117.东西丢失如何对待 不同处理不同结果 (104)
118.长命沟小孩错认姑父 睡一宿被休巧结旧缘 (105)
119.系铃解铃终斩首 早报晚报会有时 (108)
120.马献敦恃武越狱 抓回来装入布袋 (108)
121.冯师竹回台捎坚果 张月贞望断父归路 (109)
122.冯连登讨赌债冯悌喝斥 回家后取刀来险闹人命 (110)
123.六月十九气温高 一天热死三个人 (110)
124.父嫖暗娼儿去下重店 雇人灭子抛尸仰天槽 (111)
125.剃头匠园屋剿匪 北店大炮显威 (113)
126.土匪潜藏风火洞 团勇围剿不显勇 (114)
127.闭门闲坐祸从天降 冯五常命丧无常 (115)
128.除夕夜来不速客 岳父称婿当土匪 (115)
129.国共摩擦张子忠被毙 连长争营官张世秀世袭 (116)
130.断金桥与澄金窝 (117)
131.雪花桥上五棵松 有人飞车上了树 (118)
132.妇人以夫为天 直率留为笑谈 (118)
133.歉年鬻妻三例 (119)
134.疯汉教疯汉 大拜二十四拜 (120)
135.房子闲着不让老人住 频频搬家不厌其麻烦 (121)
136.民国六年小歉年 黑龙江漠河淘金 (122)
137.张永立轶事 (124)
138.拉帮套的故事 (126)
139.缺少自知之明 婚事徒留话柄 (127)
140.老年续娶老伴 赠予专用对联 (128)
141.会计写阄无北屋 张分家俩临朐 (128)
142.奸夫害本夫二人伏法 伯父一惊呼“狗腚”得救 (129)
卷 六
143.我迭不得 (133)
144.毛驴驮着三斗谷 来换陈老一“百灵” (133)
145.朱二娶林氏麻疯女 地窖发汗命归阴曹 (134)
146.每斤曾是十六两 核算物价用流法 (134)
147.二八一十六遍地梨花开 地主有余粮重新再另核 (135)
148.妇女含冤死亡 娘家大闹出“倒模子殡” (136)
149.寻无常跳井自尽 尧洼村二井死三人 (138)
150.陈干卿父子被杀记 (139)
151.人的等级、阶层、阶级与人权 (140)
152.结婚大礼半斤酒 换饭蛋清代豆腐 (140)
153.舅骗甥做媒说亲 备婚礼一场皆空 (141)
154.申老汉轻生自缢 子与媳充当弁夫 (142)
155.亡人入土不得安 扒坟翻尸烧“旱魃” (143)
156.李四鬼子坐牢狱 糠窝头变栗子面 (145)
157.河南村李太轶事 (145)
158.夫妻难相顾 沦为崂山僧 (147)
159.丽华崔木天赐妹 十年动乱喊台湾 (149)
160.马同某肉店操刀 是杀猪还是杀人 (150)
161.良亮谐音 公安弄错 (151)
162.冯春蒲轶事 (151)
163.漫话戏楼 (152)
164.冯昌谷丹崮教义学 (153)
165.夏半仙教与茹素团—斋工子 (154)
166.诈尸热酒灌 假死成了真 (155)
卷 七
167.兵开小差班长难卸责 严肃军纪刘营长动刀 (159)
168.高星六嫁女附媵 刘星五婉言辞却 (159)
169.《山堂辑稿》无处觅 新疆大学传佳音 (160)
170.内侄砸死张汝通 张八死于嫌疑犯 (160)
171.二大爷除夕贴无字对联 父责子命其挑灯补写 (161)
172.请家堂与主祭 (161)
173.为安有线电视 母亲逼死儿子 (162)
174.冯五季错发电报 马连科谎报路死 (163)
175.刘良义赶九山集 冯奎千戏写路条 (164)
176.尿盆拌黄瓜 眼不见为净 (165)
177.三百中医下考场 一二名两个“九” (165)
178.马文龙娶妻遭暴雨 阴阳生诡辩祸转福 (166)
179.初生小孩抛郊外 兜来竟是张玉和 (166)
180.张同珠炸鱼失去右手 陈延云死后仅余左腿 (167)
181.女儿昧心挖娘钱 妪气得了神经病 (167)
182.地名普查立碑村头 冶源四村为何无碑 (168)
183.一万三不叫一万三 马敦松改说十三千 (169)
184.赵秉忠《观沂山瀑布泉》诗刻发现始末 (170)
185.尧洼村旧石刻考证 (170)
186.枪子会拐弯 走火伤三人 (171)
187.临朐邮政史话 (172)
188.旧中国的兵役制 (172)
189.郭祯林闹玩枪走火 郭兴仁颅骨嵌铁砂 (174)
卷 八
190.广东珠海求助信 七十年前两首歌 (177)
191.秦始皇何来临朐 大骗局“秦池”商标 (178)
192.体恤姑姑买件新汗衫 阴阳人遗金 6000 元 (179)
193.三阳山老翁无住处 陈元某卒后无殡仪 (180)
194.吵架掉裤裸下身 张静修喊大闪包 (180)
195.临朐县长抓官戏 孔村冯姓要回来 (181)
196.河南陈友山代理县长 理事简单化一杀了之 (182)
197.尹洪吉杀人藏匿 百丈崖被骗伏法 (182)
198.马有四鼻伯乐难相 三易其主主皆薨死 (183)
199.冶源八奇景 (184)
200.漫谈灶王 (185)
201.路死缢桑树 嫁祸孟宪成 (188)
202.记下流亡三部曲 几十年后备人寻 (189)
203.冯穆印鬼神钞票 丰都城阴曹首都 (190)
204.桥沟首倡老母社 王妪暴亡殁一人 (190)
205.冯传法死于虎崖河 (191)
206.说句良言消灾祸 两句坏话两人命 (192)
卷 九
207.祝寿与促寿 (195)
208.魏春某利诱 冯文博造枪 (195)
209.女婿是兔唇 结婚才知道 (196)
210.冶源水库乌龙吸水 (197)
211.蒋冯阎中原大战 聚粮崮兵变为匪 (198)
212.迎接北伐军起义失败 瞿家圈瞿珉家庭被抄 (199)
213.冯培东推马家碑过弥河 冯德章运老崖崮大坟石 (200)
214.岸青人鞭追私奔女 杨福来献策收圆场 (202)
215.释七十三、八十四 (204)
216.海浮山庙最后僧人 法号钟琴木鱼回归 (205)
217.过度悲伤窦安排得病 超常刺激董福隆疯癫 (205)
218.李子森拣木板被水冲身亡 赵文秀顾命丢茬子耙 (207)
219.先有文官果 后有南官庄 (207)
220.北齐崔芬古墓参观记 (208)
221.市场行话与密码 (209)
222.人心不足蛇吞象 世事到头螳螂蝉 (210)
223.尧洼村防卫略谈 (211)
224.副榜冯玉琢来尧洼始末 (215)
225.抓阄定产权作废 妪死二十年命分 (216)
226.乘人之危 变相勒索 (217)
227.扫墓奇闻 (217)
228.为什么冯家不提冯阁老 马家不提马状元 (218)
229.青崖顶孀妇殉节 马鞍山弟坠悬崖 (220)
230.王宇桓草率离婚 娶继室轻生自缢 (220)
231.冯云官遇鬼 庸人自忧之 (222)
232.尧洼村教育史略 (223)
233.同学对对联 (226)
234.夸快马 (226)
235.适得其反的启事 (227)
236.对句吃西瓜 (227)
237.说典故吃酒肴 (227)
238.小丑拉场的小段 (228)
239.刘凤来说话常颠倒 (229)
卷 十
240.人须有主观能动性 (233)
241.开玩笑走火 谭三元毙命 (233)
242.保密与保守 (234)
243.邮递员李建国 (234)
244.天下本无事 庸人学杞人 (235)
245.冯兰馨剧毒医疟疾 不遵医嘱死两人 (236)
246.生不逢时张士俊 百味人生何坎坷 (236)
247.张世杰的骗术 (238)
248.一个鸡蛋虽少 一样惹大麻烦 (239)
249.庇妻斥母 拔牙先生 (240)
250.二十走失花甲还乡 年华虚度悔恨终生 (240)
251.漫着锅台上了炕 恶性循环成恶果 (241)
252.心胸狭窄何如是 冶源医院四医生 (242)
253.黑面白面 快死慢死 (243)
254.小皮匠杀死冷茂和 一年后偿命石龙口 (243)
255.如厕便秘 致死人命 (244)
256.寿光人铁寨运矿石 缠足女带领先锋班 (244)
257.异姓人同居 死后合葬 (245)
258.蹲生性与踩生性 (245)
259.贫困农民生活纪实 (246)
260.尧洼村生活用水沿革 (247)
261.石碾的变革 (250)
262.祈祷灶王讨孩子 (250)
263.双碑岭上一?土 墓主山东省祭官 (251)
264.儿歌夕拾 (251)
265.货币与物价拾遗(冯益汉撮要抄写) (253)
结束语 益智(259)
跋 浮山一痴 张修亭(260)
记事 冯益汉(261)
后记 安兆东(262)
卷 一
好技术 馒头三年没倒作
张世楷会熬乌鸡膏,治小儿积气。其妻娘家是老崖崮村。每年正月初, 她重侄来看她,平时都是别人来走动。她家用于待客的馒头都是酸且硬,甚 难下咽。她重侄说:“您跟俺老祖母学的营生很死手,你蒸的馒头三年没倒 作,这三年,我来吃的都是一个样的酸饽饽。”
山东人好说“鸟” 说“鸟”出圣人
俗语云:“山东人好说鸟,说鸟出圣人。三天不说鸟,断了行路人。”尧洼 村张某好说“鸟”出了名,三里五村都知道。一天,张某送女儿到外祖家,路 过一条小河,河上有两个人正在搭木板桥,其中一人认识他,就想试试他是 否名副其实。便道:“久闻你是说鸟能手,如能每句话都带鸟字,可以从桥上 过去;如说不好,请涉水过河。”张面无难色,满口答应道“鸟叫过,就鸟过,鸟 不叫过,不鸟过,小鸟妮子,你鸟起来,我鸟过去,看他鸟怎么着我鸟。”搭桥 人捧腹大笑,连忙道:“佩服! 佩服! 真是名不虚传。”允许这父女从新桥 走过。
评者云:小说《水浒传》中亦多处用鸟字。 字典中注明:鸟同“簈”,旧小 说中用作骂人的话。俗谚云:临朐“簈”,博山“痕”,“唠”( 了 ) 啊唠的沂水 人。如沂水人见面:你吃唠( 了)啊?
焦酥的棉袄
刘凤来自幼家境贫寒,一生鳏居。他农忙时打短工,农闲时做点小买 卖。这年冬天,他串街卖炒花生。一 日,在宫家坡大街上,瞥见一新媳妇,穿 着红色新袄,端着簸箕去推碾。他目不转睛看了一会儿,忽地想起卖花生 来,便高声喊:“焦酥的棉袄了!”喊后自己很害羞,赶快挪了窝去了别的巷 子。宫家坡的好事者对我村的人说了这事,至今成为笑柄。
以水易酒 掩耳盗铃
张传钵有十多大亩土地,开着酒店。他嗜酒,但舍不得喝。他想了一个
巧妙合算的方法,以解酒瘾—每次喝酒先用酒壶装满清水,倒在酒缸中, 再装出一壶酒来享用。他自以为得意,便将这方法向冯永介绍,冯永也卖 酒。冯永笑他是掩耳盗铃之举,日久自知。本来零售的酒也有一定的标准 度数—两个浆,即八两酒二两水,正好有重楼细花,约合现在的 50 度白酒。 他每天都往缸中添水,白酒度下降,常喝酒的人,嘴是试金石,发现他的酒薄 了,便不再照顾他,失去了顾客,营业额减少,得失又相当了。
孟广顺一呼 惊死未婚妻
20 世纪 50 年代,我在黄山完小任教。课外活动时间,学生们追逐嬉戏, 犁眼河村的高年级学生,时常像唱歌一样,有韵律地唱道:好了没—伙计! 老师们感到稀奇,问其究竟,学生讲出了下边一段故事。
犁眼河村孟广顺,生得很丑陋,他父母托人给他说了个对象,住在白沙 村。送订婚柬不久,女方闻听人言:“这么好的闺女找了那么个男人!”就成 了她的一件心事,时刻挂在心里,相仿年龄的闺女见了她也说“反话”:“您敢 自好! 找了个俊男人!”以后就成了她的思想负担,又无勇气向父母当面提 出来,终日郁郁寡欢,身体逐渐羸弱,终于不起。她父母捎信给孟家,说闺女 已经许给了你们,病情严重,应该通知你家知道。孟母知情后便骑上毛驴, 拿些礼物,儿子牵着牲口,去白沙村看望。进村询问亲家住处,将驴子拴在 门旁树上,母子进了大门。母亲小脚走得慢,儿子手提礼物,走到院子中心, 未见家中有人,但堂屋的门敞着,他便高声喊道:“好— 了—没—伙计!”酷 似唱京剧小生的假嗓音。其未婚妻病重,精神恍惚,一 听到这一腔,便惊厥 断了气。其母忙了一 阵后才发现女儿断了气。如果当时抢救及时,或者是 “假死”,晚了就成了真死。
旧社会未婚而亡的闺女有专用名称“王门妨”,遗体葬在娘家地角上,也 不进祖茔,等若干年后男人死后再启去合葬,节日由她娘家人扫墓。男方就 只好承认是一 门亲戚,平时不走动往来。
评者云:旧社会婚姻都由父母包办,一 旦送柬,是不能轻易退婚的。有 句俗语:“黑字写在红纸上”,就成了合法的婚姻保证,打官司也有法律效力, 故不称心的婚姻,造成多少青年男女的苦恼,甚至毙命。上边所说女方之
死,很可能是体弱经不起这 一超常的声音刺激晕厥而延误治疗成了真死。
民俗点滴—送麻
“新娶的媳妇半年家”,农历二月二是叫闺女的 日子。在娘家住到过了 谷雨节,捎着见了“二眠”的喜蚕回来,蚕事完毕接着割麦,不等打完场就再 走娘家。俗云:“新媳妇不见新麦穰”,这一趟回去,俗称“住六月”。这期间, 会给男人纳鞋底,一般要纳四五双,并和相同年龄的住娘家的人凑在一起, 一边纳着鞋底,一边相互介绍自己的家庭情况,把压在心底的高兴事和不满 意的事倾吐出来,争取同伴的同情和支持,有的连个人隐私也说出来,是饶 有风趣的。一直住到七月十四前才回婆家,八月十五中秋节再回娘家过。 时正值秋收秋种,住三两天即回家。秋种结束,十月初二是回娘家的 日子, 一直住到十一月底,但不能住到腊月。
住六月的媳妇一般都要捎着麻和鞋底布子。有的户有麻也不给她捎着 走,待到六月,以送麻为借口,去与媳妇见一次。听人言还有一段趣闻。
男方去了岳母家,岳母忙着去筹备菜肴,夫妻久别,如饥似渴,趁机干了 男女间的私事。女的佯装没事人,仍坐在门口纳鞋底,边与丈夫说些别后的 家常话。岳母回来说:“乜里有西瓜,我割给他姐夫吃!”边找刀边嘟囔:“方 才刀还在这里,怎么就不见了?”原来是媳妇听说要割西瓜,趁她娘不注意, 把刀取过来藏在蒲团下了。母亲仍是边说边找。女儿知道待会儿还要切菜 用,非找着不行,就把腚一欠,忽地从蒲团底下抽出刀来,丢在母亲面前:“刀 在这里,给你,杀了他吧!”母亲是过来人,很快就会意了,便道:“我割开西瓜 上锅馏馏给他姐夫吃吧。”小夫妻笑容可掬,放心地等着吃热西瓜。
评者云:挟色伤寒,多与感冒有直接关系。 民间传说:男怕西瓜女怕梨。 并无很多真凭实据。近百年来,村中除冯花苓死于“挟色伤寒”症,并未闻有 第二人。
民俗点滴—住正月
从前,青年男女结婚后,第一个正月去给岳父母拜年,住下玩几天才回 家。一般情况是初二去,初六七回来。岳家兄弟及其近支都要宴请新女婿,
每日都赴宴。有些户家贫,准备的干粮、酒肉不甚丰盛,勉强维持这几天。 新女婿年龄小或者性格贪玩,他若不主动提出回家,岳母家再困难也不好意 思说出撵女婿走。下边说三则真情实况的笑话。
五岔河村刘四,岳家是河南村。他在岳家住到初七八,还不提出要求 走,其岳家准备的东西已经告罄,岳母已经为饭菜酒馔的筹备作难了。晚间 灯下闲聊,岳母道:“他姐夫,你在这里不躁得慌? 也不挂挂家里的营生?”刘 四答道:“正月头十五还没开始干活,不想营生的事,一春天还早着哩! 我也 不躁得慌,白天有酒席吃着,黑夜有个媳妇搂着,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幸福,还 没过够哩! 一点也不躁得慌。”其岳父听后大为恼怒,开口骂起来:“好狗杂 碎! 不懂世路,明天给我快滚蛋。”刘四无言以对,一家人都沉默不再言笑。 刘四自讨没趣,第二天便走了。
鹿皋村有刘某,岳家是沂山脚下的辛庄子。正月初二他去看岳父母,妻 子一块去,住到过了十五还不走。这年是头年立春,春浅,农活开始的早,吃 了十六日包子,十七日开始干农活。那时是伙工组,七八家伙着刨地,上山 捎着一担粪。刘的岳父挑着粪,镢头挂在扁担上,刘穿着长袍大褂跟在后面 上山玩耍。在家里已经没有了酒局,他才真正感到躁得慌了。岳父的邻居 道:“小伙子,你爹挑着粪,你跟在后边,也太不好看相了,替你爹挑一段。”刘 无可奈何地接过担子。山很陡,他走得很吃力,汗流满面,长袍被汗湿透,外 面冒着热气。到了地里放下担子,稍事休息,岳父等人开始刨地,他才很自 在地站在高处向远方眺望,倍感轻松。玩到正午,替他岳父挑着空筐下山。 下午,岳父约他再山上去玩,他说:“俺不去了!”晚上与其妻商量“明天咱们 走吧?”妻子从内心里欢喜,自 己不好意思主动提出走字。第二天相约回 了家。
沈洪村杨某去二泉住正月,一直住到二月二。丈母娘已经伺候得不耐 烦了,天又下着蒙蒙细雨,远处的山笼罩在雾气中。丈母娘道:“您姐夫! 我 和你到大门口看看远山解解闷吧?”女婿拿了小板凳与岳母坐在过道里耍。 岳母指着远处山顶上一个黑团影问女婿:“这么个雨天还有人在山上干什 么? 是否是个人? 你看他动弹不?”杨看了一会儿,说道:“像是个人。”岳母 道:“我说他不是个人,若他是个人,他怎么不走呢?”彼此沉默了一会儿,杨
某豁然想起岳母是灶王爷卷门神—话(画)里有话(画) 。我再不走就不是 个“人”了。好在第二天没再下雨,夫妻俩相约回家。
不规范的记账
过去,有一屠夫粗识文字,为争取营业额,他对客户的赊欠满不在乎。 冬天很冷,一人来赊肉,走了以后,他忽然想起没问其姓名和村庄,便在账本 上叙述着记下来:“大雪纷纷,割肉二斤,不知大哥贵姓,脖子后的一撸顿。” 年底讨账,他在集上见到一个长瘿的人,就向那人讨账。那人说:“我没有赊 你的肉,请看看你的账。”屠夫把账念了一遍。那人道:“脖子后边有凸起肉 是接肩台,我的瘿在脖子前边。”屠夫道:“簈鸡巴台! 见我要钱,你转过来 了!”一些人围上来看热闹,都说屠夫的不是。脖子上的肉块是不能随便移 动的,屠夫怅然了。
有人在家中开了一小卖部,货物不多,不像现在的超市品种齐全。 旧时 没有卷烟,用旱烟袋抽点丝烟(兰州产的最有名,山西产的次之),算是时尚, 而且高档了。一天,他二伯家来了客人,二伯赊了一包丝烟,长时间不还钱, 认为侄子不识字,不会记账,时间长了就忘了。过年了,侄子向他讨账,他 说:“我不曾赊烟,拿出账来看看!”侄子把账拿出来,账面上画一小狗,嘴上 叼着一个三角物。伯父问他这算是账吗? 侄子解释道:“你小名叫狗儿,嘴 上叼的三角形物是丝烟。你没赊烟,狗会叼着三角吗?”邻人来看热闹的都 说:“快掏钱吧,他用的是象形文字,也一样有效。”
私塾学生模仿捶牛蛋 吴书堂老塾师一命呜呼
清末,吴家焦窦吴书堂受聘于老崖崮王氏私塾为塾师。一天,早饭后, 学生在上学路上看见有农民在大街上“捶牛蛋”,以此代替阉割公牛。看热 闹的人很多。其操作程序是先把牛四肢绑住,按倒在地,再用两棒槌夹起牛 睾丸,另一人用拳头砸牛蛋。这样,牛蛋的组织结构遭受破坏,不再产生精 子,从而抑制牛的性行为,使牛老实温顺。
几个学生看了之后,觉得好玩,趁老师给人家陪客去了,几个大学生把 姓王的一小学生当小牛,给他捶蛋,用高粱秸两节夹住学生的睾丸,用荠荠
菜的果实疙瘩捶之,几下子小孩子就翻了白眼。
有人把老师找回来,他一看傻了眼,坐在椅子上没了主意。死去的王同 学的母亲也到了私塾,吴老师见家长来了,当场从椅子上滑倒在地,口吐白 沫绝气而亡。
(死去的学生是王学贯的三哥)
陈兴元杀妻村西岭 去自首劳改学木匠
界首村陈兴元娶孔村马氏( 与冶源陈德亮为连襟),马氏是个精明强干 的农村妇女。陈以为管束不了她,时常有矛盾,感到别扭。陈性格粗野,道 她:“再不听话,我就拾掇了你!”妻子也很强硬,说他不敢。
某日下午,夫妻二人去西岭摘豆荚子,言语之间又生矛盾,互不示弱。 陈一怒之下,竟用镰刀豁开了妻子的肚腹,出了人命。陈到白塔桥村姐姐家 藏匿,向姐姐倾诉了过程,姐姐是个明白人,说:“出了人命是大事,你逃不了 罪责,唯有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或可保住性命。”
次日一早,陈兴元径直到县公安局去自首,后判处有期徒刑八年。他在 监狱表现好,服刑期间学了木工。释放回家后,还捎来了个对象,也是刑满 释放的。人们都说,她是个不怕死的。 陈兴元常到附近各村干木匠营生。 一次,到尧洼村给冯志昌打风门子,一位大嫂知他是界首,便问他:“听说恁 村有个木匠把他老婆扒了肚子,是真的?”陈回答:“就是我呢。”大嫂愕然,后 对人说:问得好不得劲,很后悔。
官庄陈福田给渔网指路
迟家官庄陈福田,年近花甲,膝下有两个女儿,去南京抱养了一个小男 孩,日子过得挺累。他妻子和女儿白天劳动,夜间加班给他织了一块“站丝 网”,转指眼扣,长 50 米。陈抽空到水库浅水处拿鱼,卖点钱换点油盐。时 间长了,很可能耽误生产队的劳力出勤。20 世纪 70 年代初,一天雨后,他又 去界首村东水库边拿鱼。生产队长认为自己制服不了他,便约公社驻村干 部去找他,从水库边把他呼唤出来,将他的网没收。他跟在后边苦苦哀求, 要求把网还给他,保证不再拿鱼耽误干活。干部们不答复,开始还说好的,
后来有些话就不好听了。到了界首扬水站,公社干部到机房舀了些废柴油 泼在鱼网上,用打火机一点,立刻熊熊大火燃烧起来。陈一看,完了,一切都 绝望了,便顿足捶胸,嚎啕大哭,手指着西南方向高喊:“我的网啊! 你上西 南,上好处去哩!”真是心如油煎,他道:“闺女老婆熬了多少夜织的网,我怎 么向他们交代啊?”哭着回了家。
父亲变连襟 儿子成姐夫
20 世纪 50 年代初,瞿科堂老师听东乡双山河的亲戚讲述了这样一个有 趣的故事。
双山河附近村里有一户人家,男主人丧偶,只和十七岁的儿子过日子。 做饭和针线活无人干,便给儿子说了个大媳妇(22 岁) 。转眼过了年,儿子够 法定结婚年龄,就登记结了婚。婚后过了数月,儿媳妇妊娠反应,恶心呕吐, 不想吃东西,整日懒洋洋的。其母闻讯赶来探望,回家后老不放心,也叫她 次女来看过几次。二闺女比她姐姐小两岁,长得比姐姐还俊秀,干活又泼 辣。当时大闺女在家时出门干活格外卖力,意在让人家宣传她能干,为找对 象铺好道路。
到了媳妇分娩的时候,丈母娘来住着照料一切,忙了几天,因挂念家里 的事,便回去了,叫她二闺女来伺候她姐姐的生活,让她姐姐腾出工夫摆弄 小孩。
那时还没入社,还是单干,工夫颇自由。姐姐家又富裕,经常赶集买些 肉、菜、鱼,改善生活。二闺女很羡慕这样的生活,心中暗想:姐姐找了个好 主,自己能找到这么个主就心满意足了。她就表现出很爱这个家。男主人 才 36 岁,求凰未就,故而衣裳鞋袜干干净净,干活也抖起精神,和小伙子不相 上下。二闺女对他初是有好感,继而发展到爱慕。男主人也对她眉目传情 , 成了“双马甲抵头—对了眼了”,后又发展到偷鸡摸狗。姐姐看出了些征 兆,就赶她二妹妹走。她说:“家里不忙,再替你办下点饭,洗洗衣裳再走。” 这期间,她与户主已成热恋。他们知道:这事有很多人反对,怕夜长梦多,就 去区上登记。区上不给他们办理,说年龄相差太多—男的大 15 岁。他们 二人赖着不走,区文书也找不出违反婚姻法的地方,就给他俩登了记。
岳父岳母坚决反对,也无济于事,回来很快结了婚。儿子儿媳提出:一 起生活深感不便,就分成两家过日子。
转眼过了新年,正月初二,老两口去走丈人家,儿子两口也抱着孩子随 后去了。岳父岳母觉得很不顺意,没有个好脸面,但又非招待不可。酒席布 置好了,开始让座。丈人开言道:今天在我这里,按这里家法坐。我是长辈, 坐上座,您大姐夫坐次座,您二姐夫坐偏座,儿子在下首烫酒、冲壶、端菜方 便。就按老汉的布置坐了。饮酒之际,各人心里都感到别扭不痛快,除饮酒 吃菜以外,很少有人说话,偶尔说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饭毕,就都早早各 自回家。
到家后,父亲开了腔:“狗杂碎! 明知道我去了,您不会明天再去? 你给 我找个难看。”儿子不敢吭声,儿媳妇回话道:“他二姨夫,还用着发火? 不是 一样的亲戚? 您去的,俺就去不得? 再吵再骂,就到大街上和你讲理去!”公 公哑言了!
冯培心寒夜遇仙女 骗取主人蛋和酒
原籍寿光的张砚田,其父张璇在寿光有大宗的田产,在傅家李召又买了 30 大亩地,在冶源、尧洼也购置了田产。张砚田有 5 个儿子,大儿住在冶源, 二儿、四儿住在傅家李召,三儿、五儿住在尧洼。
五儿张金墀,字子步,跟告老庄冯春蒲上学。师傅相中了这个学生,便 把女儿许配给金墀。结婚后,小两口住在买的冯昌谷的一所大宅院里。有 5 间北屋,正中 3 间,两头都有房屋。小两口住在西头。两人都不满 20 岁,在 这么空旷的大院子里住,容易害怕,便央求冯培心晚上到东头房屋里睡觉和 他们作伴。
进入严冬了,冯培心盖一床被子,冻得难以入睡,不想再在这里睡觉了, 但又碍于冯春蒲的情面,不好意思提出来。他早睡下也睡不着,坐在床沿上 吸旱烟,面对小油灯发愣。他忽然计上心头,想了个办法。考虑成熟,便猛 地大呼:“哎吆!”跑到外间喊道:“不得了了!”主人正要脱衣上床,听他一喊, 便边扎腰边向外走,问是什么事。冯培心道:“我刚要睡觉,才待脱衣服,听 到天棚上面有动静,便仰头向响处看,处嚓一声,从天棚伸下一条腿来,红绸
子裤,扎绿腿带,三寸金莲着红绣鞋。我快忙在床上站起来伸手去接,并说, 你待下来? 手还没攥住脚,便缩回去了。我才害怕跑出来了,灯也灭了。”三 人端着灯进屋去看时,天棚还是完好无损。冯培心说:“我不敢在这里了,还 是回家去吧!”做出要走的样子。小两口一 听他要走,便同声说:“三哥可别 走! 你走了俺更害怕,怎么睡觉?”金墀说:“咱这里有酒,你喝点压压惊,也 暖和暖和。”女的拿来酒还有 6 个煮熟的咸鸡蛋,叫他喝着酒,男的又去抱来 一床新被子,说:“盖在上面也暖和点。”就这样,每天晚上叫他喝一壶酒,还 带点小菜肴。冯培心就这么继续干这作伴的生涯了。
新媳妇雪夜逃遁 杂技员男扮女装
民国初年,某冬雪水很大,沧州杂技团在我县赶四集,或赶山会、庙会进 行演出。一个地方演出三五天不等。 因为屡屡降雪,大场演出有困难,他们 便分成了小档,五六人一档。交了腊月,拍下了一场大雪,演不成了,他们住 在石河店南门外的王家店里。时间长了,没有演出,欠下些饭钱、住宿费,没 钱还账。说是给一个女演员找主,要点彩礼还钱。
店主知道这事,认为做个媒人也很好。一来可以收回欠账,二来给邻居 说媳妇,是件好事,便掂量一番,介绍给西围子根姚家的一个大龄青年。他 婚后数年不育,拟纳此女为妾,彩礼 50 吊钱。姚家一合计,不算贵,就答应 了。到店里看看,有两个女演员,都是缠足的。长辫子、年龄小点的 16 岁,脚 也小;脚大的 20 岁,说是给大脚的找主。很快谈成了,还送了帖子( 订婚 柬),择了吉日,腊月二十日完婚。
婚礼很简单,没有妆奁,只清身人一个。街上雪很深,又加北风怒号,人 们都不愿意外出。除自己家里的小孩子闹房以外,很少有人去。夜深了,新 郎新娘喝了合卺酒,要上床入睡。新娘不脱衣服,和衣而卧,穿着半尺长的 大红花棉鞋,也不脱。新郎说:“囫囵着睡不暖和”,说着就给她脱鞋,女的坐 起来道:“别靠近我。”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新郎一看吓坏了,坐在床沿 上没了主意。屋里点着灯,女的仍是和衣而卧,男的给她盖上被子,她也没 反对。约在三更时分,听西围子墙外响了三声呼哨。女的说要上栏大便,就 出去了。新郎不好意思也不敢跟着去。待了好长时间没回来,新郎去看究
竟。在栏门外小声叫,里面也不应。推开门一看,早没人了。见栏墙头上的 雪变了样,才知道刚才的呼哨是杂技团的人来接应她了。
次日凌晨去店里看看,店主说:“昨天女的发了嫁,他们就结了账还了 钱,拔桩走了。”把姚家的近人都找来,商议这件事怎么办。有的说去撵,有 的说:“上哪去撵,又不知去向? 即便是能找上,那是些飞贼,咱们也敌不过 他们,自认吃亏算了,自认倒霉吧!”
朱位新媳妇要回茧簇子
抗战前夕,张家寨、朱位一带风俗不好,偷桑偷烟偷庄稼成风。朱位一 户人家养了 5 帘子蚕,在门外小场园里扎几个小簇子,邻家也有些为了方便 在这小场园里扎簇子老蚕。几天工夫就有七八个了。
这家老上蚕,就给儿子娶媳妇,忙活了一天,大礼告成。次日早晨开门 一看:自家的茧簇子没有了。主人着了慌,回家一说,家里人都出来看。儿 子回去对媳妇说了,媳妇说:你先别声张,明天叫头一趟,我回去叫俺爹给找 找。三日,媳妇回娘家说了此事。他父亲说:“那天,那些抬轿的看到您门 口 有好几个簇子就动了心,垂涎三尺,夜间计划着去抬。大的不好弄,弄过来 了 3 个小的,或许就是您家的。 因为才老上一两天,蚕正在“上行梢”,拉不 着茧(择茧),还在咱的场里。”
他爹又去找小偷头目说明此事。头目说:“都怪您家孩子,他也去来,就 没分析一下,离她门口最近的别抬! 事已至此,明天下午把茧择了,黑夜把 茧装在麻袋里给她家送去。那把子柴火(茧簇子) 你要,就这样吧?!”老汉答 应了。 回家把儿子熊了一顿,儿子说:“干忙活了一顿,大家一起低了( 时运 不好)”。
悬泉寺傅和尚罚大伯给大殿倒垄记
三阳山一户姓傅的人家,兄弟俩早已经分家。老二种着 3 大亩土地,一 处宅院,夫妻俩养着一个独子,日子过得蛮好,并给儿子早早说下了亲事。
一年,瘟疫流行,老两口相继去世,只留下一个 14 岁的儿子。他年轻没 法过,就跟着他大伯过。小孩子心情老是不好,大病小病不断,身体发育也
不算好。他伯父就找来巫婆给他看,由于他伯父与巫婆有私情,便把他的打 算和巫婆说了,这巫婆就说:“这孩子命中注定不长命,如果出家为僧人可免 灾难。”他大伯以此为借口,叫上家族头面人物与小孩子商议。小孩知识少, 怕死,就答应了。伯父把他送到崮山村南的悬泉寺出了家,原订的媳妇知道 他出了家,也就另找了主儿。
光阴似箭,转眼小和尚长到 18 岁,长得眉清目秀、身材匀称,是一个好小 伙子。人们见了,都说他是好小伙子,可惜当了和尚误了终身。冬去春来, 孔村死了一老妪,娘家人提出要找和尚念经超度亡灵,早升仙界。里柜就去 海浮山找僧人,可巧,海浮山的僧人正在他处公事上念着经,走不开。于是, 又去悬泉寺找。主持僧程和尚打发武和尚领小傅和尚去了孔村。这家丧 主,虽家业很大,但人不旺,仅一个儿子两个孙子,小孙子还没结婚。和尚念 经需要有在服的后辈跪经(和尚念经时,需要有死者的在五服之内的晚辈跪 在佛桌前) 。两个和尚一个念,另一个休息,轮流。正值长孙媳妇跪经,傅和 尚念经。灵棚前别无他人,那媳妇道:“看你这个人,你什么干不的,怎么当 了和尚?”小和尚已是情窦初开:“出家白云洞,修身不养性。”他见那媳妇长 得俊俏,也颇动心了。
法事做完往回走,一路只想着媳妇说的那句话,浮想联翩,忆起自己父 母曾经给说了门亲事,可不能就是她? 越想越是她。不然的话,一个青年妇 女怎么和我说这样的话? 他闷在心里忐忑不安。 回到悬泉寺,一头倒在床 上,唯有叹息,叫他吃饭也不吃。
一夜未合眼。第二天叫他起来吃饭,他还是不下床。老程和尚急了,问 武和尚他是怎么了,武和尚说不知道。程和尚哄着小和尚,有什么心事慢慢 对我道来,先吃饭要紧。他仍是不说也不吃饭,并且哭泣着。老和尚费了一 上午功夫,圈着套着,由远到近,由具体到抽象,才套出了小和尚的心事,他 把实情告诉了老和尚。程和尚说:“那妇女已是有夫之妇,和你说这话太可 恶了! 何况咱们是出家人又不能要妻室,只能叫你大伯花些钱,不能白要了 你的房子和土地。我给你出出气。你先吃饭,明天咱就去找您大伯去。”
次日,提前吃早饭,当家的安排武和尚在寺里留守,他和小傅和尚挑着 小钟大鼓、木鱼、马踏板凳,穿好袈裟去了三阳山村。稍事休息后,把小钟吊
在小傅他大伯家大门口檩条上,大鼓放在另一边,两个僧人一边一个坐在板 凳上稳稳当当念起经来。不多时,围拢过来很多人看热闹。有好事者问这 是什么事。二位僧人眼不看,不回答,口中不停地念他的经。一直把他大伯 大娘念得心神不安。人贵有自知之明,不说也知道这是侄子来找事了,便央 求族中长辈和村里管事的出面问端底。老和尚道:“无他,寺上大殿漏水了, 请傅施主给倒倒垄。”大伙一商议:“也好说,答复您的要求。”大伯备了斋饭送 出来,二僧在大门口用餐毕,下午,大伯找人替他挑着家伙,送回了悬泉寺。
次日,筹备了一天,第三天,两个窑匠、三个小工,他大伯也跟着,捎着锨 镢推着石灰,来到了悬泉寺。窑匠们细细察看了大殿屋顶,三间屋,前后两 面,要求和尚帮着找梯子和架杆扎脚手架,他们捎来绳子。老和尚问:“你们 打算怎么着? 这么俩人得干多长时间?”他大伯道:“把变了形的瓦拾掇拾 掇。”和尚道:“在三阳山说好的是倒垄!”窑匠们说:“倒垄? 我们只会籏草 屋,不会瓦屋倒垄。”老和尚说:“你太轻视了。”
大伯不得不另找窑匠。窑匠说,这么远,要十天八天工夫,你安排食宿 也不方便,不如来个大包工,我合计一下一共用多少大工和小工的工日。买 物料的钱归你出。算了半天,光工钱就需要 200 吊。大伯应承了。干了七八 天,完成了大殿倒垄工程,连石灰和换破瓦又花了将近 100 吊,修缮事结束。
解放后,三个和尚都自食其力了,种着庙地,生活也可以。香火、做斋的 收入大大减少了。1957 年,老程和尚圆寂,武和尚也走了,小傅和尚也过了 不惑之年,他未还俗返老家,在寺里娶了三里庄子的一个傻女人。这女人什 么也不会做,傅和尚办饭给她吃。1958 年,日子过腻了,傅和尚去五井煤矿 当了工人,傻女人不会做饭,时间不长就冻饿而死。
题外话:据说孔村的那家人,人丁不旺,大孙子其貌不扬,且体弱多病, 干不了重活,结婚两年多还未生小孩。那媳妇知道她前夫是上了悬泉寺,虽 不认识,揣测就是这个小僧。相比之下,厌新喜旧,才道出了 无可奈何的心 中话。
奇装异服有伤风化 警棍一戳人便失踪
民国二十五年(1936),沈鸿烈任青岛市长,韩复榘任山东省政府主席。
春夏之交,韩主席到青岛视察,工作之余约沈鸿烈微服私访,只带两三个便 衣警卫人员上街察看市容市貌。他们发现有些青年人着的夏装颜色和式样 一反传统常态,发型也很特异。
韩问沈:“济南不这样,这是怎么搞的?”沈答复说:“青岛是山东的窗 口 城市,与国外和外省特别是东南沿海大城市交往多,穿着比较时尚。”韩道: “奇装异服有伤风化。”他也没向沈发什么指示。
回到济南过了两天,因事外出,在街上发现了一些青年的服装发型特别 刺眼,便说:“这病流行的好快! 传染到济南了!”次日便叫秘书发通知:要济 南的警察局、所派人参加会议。人到齐后,韩登台讲话,大意是:山东乃孔孟 之乡,礼仪之邦,近日发现有些败类崇洋媚外,追求时尚,穿着不男不女,流 氓打扮,娼妓行头,如不限制任其发展,将如春蚓秋蛇,不堪入目,将祖宗传 统文化吞噬殆尽。不得不明发禁令,明 日各单位派三人上街监视,发现着奇 装异服者,用警棍一戳,只准口吐三字:“跟我走”,带回拘留所。将其置空旷 之室(无床桌凳),锁门而已,不必审问,不给饮食。三日释放,以观效果。
次日,各警察单位落实执行,被戳的人竟无反抗,乖乖地被扣,头一天几 十人,第二天百余人失踪,第三天又有几十人,下午全部释放,没打没骂,没 审问,没罚款,都安然回家,自 己也都明白,被扣的都是穿着奇形怪状的人。 以后街面上再也不见特意服装的人了。一举刹住了这股奇装异服歪风。
高立奎赎娼秀英 家当万贯囊裹一空
抗战中期,冶源以北直到潍县都是沦陷区。冶源街的高立奎往返其间, 贩卖些布匹、火油、火柴、洋线、茶叶等物,俗称“上杂货”。他凡去潍县,总是 抽空到妓院嫖娼。那时候,潍县北马道、鸡市口子、凤凰嘴子、平康里,都是 妓院集中的地方。
在平康里有一妓女,名唤“秀英”,人才出众,倾国倾城。高立奎成了秀 英的主顾。她对高倾吐这一行的苦恼,要求高想办法帮她逃离苦海。高慨 然答应为她赎身,纳为妾室。后来,经过一 番周折,这计划终于成了现实。 高将她领回冶源,临时暗暗寄居在邻人的一个闲院里,容慢慢做大夫人的 工作。
谁知,他对大夫人一说,她就火冒三丈,女人是容不得别人争她的丈夫 的。她就寻死觅活,与高斗争,闹得鸡犬不宁,酷似沈雁林把苏三领回家时 皮氏的表现。过了月余,谈判仍达不成协议。尧洼村有位跑潍县的行商冯 五梅赶冶源集,顺便找高立奎玩,问些行情信息。他也认识秀英,想见了说 些庆贺和羡慕的话。谁知秀英见到了他,几句话下来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哭 诉着说:“刚出火海,又入深渊,我要求当个狗养活着我,我卖力气干活,人家 也不答应,我想必会不久于人世了。”她哭得很伤心很痛心。冯与高商议,在 家住不成,是否可带着她到外地做买卖去。高一 听,觉得也是个办法。就买 了 20 车子烤烟,雇人推着,他带着秀英上了路,去了江苏码头镇。
越是路上不平安,买卖利润越大。到码头镇卖了烟一合计,对合子利 ( 一元卖两元,翻倍),发了大财。二人便在镇上租一楼房居住。女的在家留 守,男的仍经营商业,挣了很大一笔钱。钱若上了万,无边哈拉沿,尽情挥霍 也不见少。秀英也觉得由污泥而跻青云了,达到了预期的目的。 咱这里也 有去码头镇做买卖的,回来说:“高立奎在码头闯得山响瓮响。”
可是好景不长。高忽然在一夜之间暴病身亡,秀英找人将他埋葬后,捎 信给冶源老家的人。儿子闻噩耗去了码头,人生地不熟,费了好多事,才找 到他父亲的住处。到那里一看,已经人去楼空,什么也没有了。
为证“事实胜于雄辩” 八十二岁老汉挑锅
抗战前夕,昌乐县城的南北大街路东,有隆兴锅店,专营山西产犁子、 铧、耩子、鏊子、铁锅,生意做得很红火。掌柜刘登鳌是寿光田柳镇南一小村 庄,距离昌乐县城 16 里。刘掌柜家大业大,有一妻两妾。小妾年 42 岁,身怀 有孕,多数人怀疑 80 多岁老翁不会再有生育能力,还不知道是上哪里淘换的 种。一 日,妾分娩产下一男孩,家里人派佣人去店里送信,把老汉叫到柜屋 悄悄说:“三夫人生了一男孩,叫我来问问你是留着还是扔了。”刘掌柜一听, 说:“不能扔。和家里说买菜、找厨师,请两班子吹鼓手,给亲朋好友下通知, 三日那天来贺喜‘庆百岁’,后天我再回去。”来的人回去,照他说的办里 去了。
第三天,刘掌柜命小伙计给他装上两口八印大锅,再放上两面山西犁
子,由他挑着送到城北门外。过去铁路,令其放下,刘掌柜亲自挑着往家里 走。重量总有市秤 100 斤开外,到家以后放到院中当眼处。已经有些亲戚朋 友早来了,吹鼓手在大门两边也唱着戏,友人们问他,你挑着锅来干啥? 他 说:“渐渐忙了,邻舍百家有急用的,省得去昌乐买。”客人坐了好几桌,大家 都高兴欢喜,庆贺老汉老年得子。他已有两个儿子,大孙子已经 30 岁了,曾 孙也上学了。他这一挑锅,谁也不怀疑小孩是不是他的了。
评者云:“男人有斗糠之力,女人有过街之心。”挑斗糠才几斤? 昌乐城 内“谦和”字号的掌柜赵植斋 71 岁 时,其妾生 一 女孩。他亲口对我讲述《挑 锅的故事》,这又似廉颇老将军,顿食斗米,舞刀如飞,故意给使者看,要他们 告诉赵王,说他身体还可以为国家效力。然而,使者由于受贿赂,却报了:与 将军坐,顷刻三遗矢。说他老了不中用了。
陈子孚老师写神牌位 惹挨骂绕道回家
解放初期,陈子孚老师在本村(界首) 初级小学任教。一天,他的一个族 家嫂子来求他写个神牌位,说是近来身上经常不适,请神家看了看,说是需 要安个神桌子,请神保佑着就好了。子孚问:“写什么神?”那妇女道:“我也 说不清,她说是个什么保主,你看合着写吧!”子孚在她拿来的黄表纸上写 了,她拿着走了。
过了一段时间,一个四年级学生和那妇女是平辈,到她家玩耍,见她家 屋旮旯里墙上用花纸粘了门帘,前面放一张小桌,门帘上竖两根杆草,觉得 很奇怪、新鲜,便问:“嫂子,这是什么?”嫂子道:“神位。”学生道:“什么神? 我看看。”嫂子道:“不让看!”学生道:“我又不动它。”便掀开花纸门帘一看, 大笑不止,边笑边向外跑,却被嫂子一把拽住:“你笑什么?”“不敢说!”“不 说就不放你走!”
学生问:“谁给你写的?”
“您师傅。”
“这我就更不敢说了。”
“不说就别想走!”她死死搂住小学生不放。
学生没奈何,只好念道:“大皮狐、小皮狐勤来落座,老兔子、小兔子常来
跪拜。”
那妇人放开手,气得直打哆嗦。小学生也趁机跑了。
第二天上午,那妇人提前做好了午饭,拿着蒲团在大门口等候学生散 学,她知道子孚老师回家吃午饭,这是必经之路。不多一会儿,学生们三三 两两过来了,子孚老师跟在后边。走到离她四五步了,妇人突然忽地爬起 来,想一把逮住子孚。说时迟、那时快,子孚一 闪身跑了。妇人开口大骂,直 到骂够了才回家。
第三天放学,子孚远远看见那嫂子又坐在那里候着他,就只好转身从别 的小巷子绕道回家吃饭。此后好长时间,总是绕道走。后来又叫妻子(尧洼 冯保安之二妹)去给那嫂子赔了不是、道了歉,才算了结。
僧格林沁破淄川 义军散兵来淄界
晚清朝廷腐败,义军群起。 同治元年(1862),刘德培在淄川起义,群众 热烈响应,很快扩大武装到几百人,守据淄川城。他们有捻军和太平天国军 作后盾,清廷大怒。正值僧格林沁驻扎在朐山,便率军千骑前往淄川镇压义 军。义军终因寡不敌众,淄川城陷。黑夜,一部分义军趁机逃逸。
这些散兵在家站不住脚,便率领妻小,约上几个老乡结伴来临朐,行至 白塔、彭家庄一带讨饭。他们发现原淄界老村旧址山高水绕,荆榛荒芜,人 迹罕至,是个避难的好去处。便在那里搭草庵屋,暂作栖身处。春暖花开 了,他们就在周围开荒种地,种植庄稼和蔬菜。他们怕近处的人不让他们住 在这里,就想出办法:请白塔、彭家庄的头面人物来喝点酒,拉拉关系,以求 得不干涉他们。
一天,他们打了些野兔山鸡,去邀请有关人来进行洽谈。共邀请来四五 个人。正做着野味肴馔,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来和大人们说:“木柴没有 了。”那大人道:“近处树上不是有很多死枝干棒吗? 弄下些来就是。”两个半 大孩子,身不贴树,手攀脚蹬,和猴一样就上了树。一霎间,只听树上咔嚓咔 嚓作响,干棒不时下落,人们抬头向上看,只见那两个孩子,从这棵树干蹦到 另一棵树干上,手攀脚踢,行动甚是运用自如,并且有节奏,如同唱京剧,行 动都落在锣鼓点上一样。地上干柴很多了,两个孩子下树,离地面还有三米
多高,每人一个翻蹦子跃下来,到地上还稳稳地站着。
吃了午饭,去的人告辞,说些愿交友谊的话。那位代表人物送着过了石 河方回。去做客的这几个人边走边商议。有的说:“那些人不平常啊! 小孩 子都有这般功夫,大人岂不更厉害?”另一个说:“没看到他庵屋门口挂着弓 箭,还有长矛、单刀吗? 直接是些飞贼,他请我们去,是向我们示威,我们最 好别惹他们。”就这样淄界人落了户,后起村名“淄界”,以示不忘祖籍之意。 至今已是 150 多年前的事了。
解放后,淄界、彭家庄划归石佛堂大队,张姓几家也迁入了彭家庄村里, 与其他姓人家杂居。因为是一个生产大队,就在石河西边建立了新村,原址 的住户都搬下来了,盖了一大片好房子,他们的生产生活条件大大改变,有 的开门市、办工厂,还出了不少大学生。周围村的大闺女有些嫁给淄界村 人。原来,淄界村人说话口音与我们不一样,保留着淄川口音语调,现在已 经被外来的媳妇们同化了。
莱芜卖姜客赌博赢媳妇 潘金莲再世西门庆传人
莱芜一卖姜者,住在石佛堂宫家店,经常与住店的客商赌博。坐街一个 姓王的不正经女人,40 来岁,和她 17 岁的女儿过日子,住在店附近,常给店 里的客人缝补浆洗衣裳。时间一长,相互间熟悉了,她也参与赌博,输了些 钱,卖姜客就给她借上。 日积月累,积少成多,她觉得是个负担,总想赢些钱 还账。谁知越赌越输,没奈何,便与卖姜客商议,把女儿给他当媳妇,用彩礼 顶借款。这事很快达成协议。
男方在店中整修一间小北屋,粉刷洁净,与此女结了婚。男的天天赶四 集不在家,媳妇无家务活,闲得慌,打扮得花枝招展,引来些浪蝶狂蜂。本街 史三,外号“炸弹”,被她勾引得如醉如痴,神魂颠倒。街上住着些国民党的 游击队八支队,二营( 营长王秀甫,迟家庄子人) 六连( 连长刘秀山,高家庄 人)有个副官刘万胜,也与这个娘们勾搭上了。他想霸占她据为己有,趁这 个妇女为其夫煎药之际,偷偷把毒药撒入其中将卖姜客毒死了。
刘万胜与这个妇女成了夫妻,有一个不满周岁的小女孩也一并带着。 1942 年秋,日寇大扫荡,游击队站不住脚了,二营官兵投靠了伪军潘树勋的
清乡队,离开山区进驻冶源七贤一带。刘万胜住在孔村,为敌伪刺探八路军 情报和催粮逼款。他打骂群众成了孔村的太上皇。县武工队根据群众要 求,经刘文玉、马相图等人计议,在冶源集的前一天夜里,把刘万胜抓来,在 冶源东门南土崖头下枪决了,并张贴了布告,宣布其罪行。我去赶集,曾见 过刘万胜的尸体和布告。
石佛堂那个妇女和刘万胜生了一个男孩,又嫁给了中白沙村民,生了两 个小孩。 四个孩子三窝子。
陈县长挨打抓社长出气 傅金德应“有”成为替罪羊
龙岩寺在存留社郭家庄子的西山上,农历六月六香火极盛。寺内有高 大的松柏百余棵,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民国九年,红庙子村秀才卢景孔与辛 寨村马诺在辛寨创办高等小学,勾结县长陈赢以办学为名,下令杀伐树木。
群众得到这一消息,忧心如焚,推举几位乡耆到县交涉,愿凑钱办学,请 保留寺内松柏。县长不允,决定杀伐,视群众为贼子逆民,若再不从,就绳之 以法。大家群情激昂,个个表示要坚决护住松林。 民国十年(1921) 正月十 一 日,陈县长坐着轿子,两边衙役簇拥着,带着木匠几十人,前来龙岩寺杀 树。 四乡父老闻讯,怒不可遏,很快集合 2000 多人前来龙岩寺护树,几位乡 耆再次请求留树,县长仍不允,并说:“山野村民,不遵律法,若再违抗,定不 饶恕!”他喝令木工开锯,激怒了人民大众。关帝庙村一老中医李汉玺(张玉 泽之舅父)在乡民中颇有威望,他大喊一声:“还不打这狗官,等待何时?”南 流村傅化荣立刻上前朝县长脸上就是几个耳光。二爷和警卫高喊:“这是县 长!”傅道:“县长? 再打一耳光!”说着又是一 巴掌。警卫员才要鸣枪镇压, 被关帝庙村的李长友一石头打倒了。几千人齐声呐喊:“打这昏官。”县长看 事不好,钻入轿子,众衙役拼命护送着冲出人群狼狈逃回县城。
县长回去,觉得脸面不光彩,恼羞成怒,一面向上呈文,诬告存留社人民 动乱造反,拒抗县令,殴打县长,一 面从正月十三日开始到该社抓人。人们 都到外乡躲避,李汉玺下沂水当了“路医”,蒋家河刘仞千(字子鸿,曾编写民 国《临朐续志》)在县府混事,县长闻此人久闯官府,有些谋略,对地方情况也 比较熟悉,便找他闲聊。二人吸着大烟,县长问:“你对杀树一案有何见解?”
刘仞千是一心向着主子,考虑一番回话道:“欲息南寺之风潮,需效西门之投 巫。”县长念过《西门豹治邺》,巫之所作所为,与地方上的三老、廷掾有关系, 没有这些人支持,巫婆是没有这么大本事的。次日,县长便下令去抓捕李汉 玺和存留社长傅金铎。李汉玺早已逃之夭夭,仅将傅金铎逮去入狱。
石佛堂有个冯登阶,是民国九年省换届、当选的第三届省议员,他和傅 金铎是姐夫内弟关系。傅的家人去央求他设法营救,冯说:“光说不中用,得 花钱才行。”傅的家人送去银元 2000 块,冯议员去县里周旋,县长见钱眼开 , 便把面子送给了冯议员。但是要从牢中提一犯人当替罪羊。监狱长去牢中 提差,在门口喊:傅金德。监狱长是外地人,撇腔很严重,第三个字音像“铎” 也像“德”。傅金德是寺头南照村人,干过土匪,和傅金铎押在一个囚室。傅 金德便应道:“有”。出来跟着走了。 同牢的犯人问傅金铎:“刚才不是叫你 吗? 你怎么不答应?”傅金铎道:“我叫傅金铎,他是来叫傅金德的,我答应干 啥?”傅金德就这样被处决了。
上级批示要首恶必办,胁从不问。先后被抓去的共 13 人都被释放,傅金 铎也随着释放了。县长这一举措,既得了钱,又挽回了面子,来了个名利双 丰收。不久,陈赢也调离了临朐。
评者云:有些事件是有内幕的。 当 时公开的信息与事实多有出入,过了 若干年,成了历史,事件真面目才会澄清出来。“姑妄言之妄听之,豆棚瓜架 雨如丝。料应厌作人间语,爱听秋坟鬼唱诗。”我们也学着说些已经作了鬼 的人们的事情吧,以澄庐山真面目。
纪学汤围困张果店 “野驴”女扮演荀灌娘
说起“野驴”,七八十岁的人都知道—他是因打土匪出了名。 民国十 六七年,县内土匪猖獗,县长冯祖仁积极组织地方武装配合县警队进行围 剿,锻炼出了一些带兵的积极人物,如石佛堂的史秉直(字柳堂) 、冯芝三,寺 头的马玉兰,犁眼河的李春官,崮东村的何恒忠,张果店的张德馨( 绰号野 驴)等等,屡次受到县长嘉奖。史柳堂被提拔为县联庄会副会长,总会长由 县长兼任。地方武装称为“社团”,兵则称“团勇”,是由农户抽派,轮番更替。 南八社社团办得最好,有文峰、玉泉、冶源、五井、存留、蒋峪、张果、柳山,唯
有玉泉、张果两联团屡战悍匪,声威名噪一 时。史柳堂、张德馨成为县长在 剿匪工作中的左膀右臂,土匪与他二人结下了仇怨。
张德馨有四个儿子,长子乳名叫“连”,次子“二连”,三子、四子分别叫 “三连”“四连”。邻人戏称长子为一连长,次子为二连长,以此类推。他的小 女儿生得俊秀窈窕,日习针黻女红,虽是缠足还兼学骑马、练武、射击,成了 女中豪杰。
张果店在县城东北 40 多里处,县警队鞭长莫及。土匪瞅准这个空子,便 想攻打该村。他们先在离村不远处隐蔽,又派人外出联络其他匪帮,以壮大 力量,伺机而动。
张德馨有良田十余大亩,还开着油坊,积蓄颇丰。他为了自卫,在原有 几支步枪的基础上,又添置了几支匣枪,子女都有配备。他得知土匪围了 庄,便用粪篓、麻袋装上土加固了寨门,并组织群众日夜巡逻警戒。他想,这 也不是长法,便在夜里令他小女儿骑马去朐城找县长,出兵解围。
女儿骑上马,手提匣枪出了寨门。不走正路,马踏刚返青的麦苗快奔如 飞。土匪发现,打她一枪,因距离太远超出匣枪射程,并未打中。她回敬了 两枪,伏在马背上疾奔。土匪不是正规军,没有责任心,眼看追不上(也不敢 追)就住了脚。
张女到达县城,天刚拂晓,城门未开,她高呼叫门。守门卒一看是个大 闺女,问她何干,她说:“给县长送信。”守门兵要她的信,她说要亲自送给县 长。那兵只好开城门让她进来,领她去县衙。县长刚起床,她把信呈上,县 长拆看略云:冯县长钧鉴:匪围敝村有 日矣! 敝村危在旦夕,请见信速派大 队武装前来解救,则本人甚幸,全寨甚幸,当不胜感戴之至。县长看信后,没 作反应,又洗脸,又刷牙,磨磨蹭蹭,正在考虑着。这女子见此光景,心急如 焚,便从怀中取出她父亲预先写好的第二封信。县长拆看:县长大老爷,今 天日落以前,若不见援军到来,我不能坐以待毙,就投降匪人,明天就合力攻 打县城,钧座不仁,别怪我不义。德馨又及。县长一看着了慌,即命人传令 警备队集合,开赴张果店。这女子也尾随其后。
土匪一见大队人马到来,就悄悄退走了。下午警备队留一小队人驻张 果店,帮助警卫和检查布置团勇,及周围村庄的相互联守情况,大队人马返
回保卫县城了。
事后,张德馨带着金钱和礼物去叩谢县长,对县长说些感谢和赔礼道歉 的话。他说,信中说了些粗鲁的话,请县长海涵。县长说,我会谅解的,你那 是急了眼了,才说这样的话。我不怪你。彼此友好如初。
评者云:在戏剧和史书上看到些女英雄,如荀灌娘、沈云英、冯婉贞等人 物,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她们之所为,真有些男子也难以做到。 没想到咱们 县也出了这样的巾帼人物,我们应为之欢呼。 张德馨真有办法。20 世纪 40 年代,一个偶然机会我路过张果店,见张德馨大门上有蓝底金字匾额,大字 写着:德备邻村。他的祖茔在大路北,立有石碑,写着:德备桑梓。 昌乐、安 丘、益都、临朐共立。
军属看儿火车鸣笛吓人惊 手铐脚镣去青海西宁
西黄山杨清远次子和彭家庄聂成吉之长兄,都在解放军任职,在青海省 西宁市驻防,很少回家探亲。
1960 年春,生活比较困难,杨清远约聂成吉前往青海看当兵的亲人,想 在那里住一阵子再回来。他们到了益都,上了火车,刚坐下,火车一声长鸣, 把杨老汉吓坏了。他从未见过火车,认为是来了妖怪,吓得两眼发直,把头 伸出窗口想往下跳。聂成吉和他同座,立即抱住老汉的腰,一 面喊人来帮 忙,才把他按住。火车已经出站老远了,乘务员问他,他只是说:“了不得了, 我不在这里,我要回家!”仍是挣扎着要爬起来,眼直无神,像是害怕。乘务 员找来乘警,乘警说:“这叫人惊。我见过几回了。如放开他,他会跳车,很 危险的。”就给他戴上了手铐脚镣。一路上,聂成吉给他饮水喂饭,从济南转 津浦路再转陇海路,三天多才到兰州,又过了一天多才到西宁。找到部队, 杨老汉已折腾得筋疲力尽,聂成吉也累病了。
杨老汉渐渐苏醒过来,不再害怕了。对儿子说:“快到天边了吧?”儿子 说:“这才在全国中心偏西一点。”老汉说:“天边在哪里? 有机会去天边看 看。”儿子说:“不用来这里看。咱山东威海成山角有个石碑上写着:天尽头。 天边在那里,回去后可以去看看。”
山里人不出远门,有的一辈子没出县,没见过火车不足为奇。我村有几
个老妪去云门山烧香,顺便看看火车,火车来了,一看庞然大物,把她们吓坏 了。有的跪下磕头,有的烧纸。见了骆驼以为马肿背,少见多怪罢了。
媳妇送上门 甘当鲁男子
尧洼张世诜,1942 年自愿参军,分配在生产股。他会拉二胡,后转入文 工团。1947 年临朐形势恶化,文工团临时疏散。本县的回家隐匿躲藏,外籍 的随大部队向五莲县转移。
夏天,临朐战役打响,天降暴雨,文工团一名女战士是胶东人,在转移途 中黑夜掉了队,因地理不熟悉找不到大部队,她想起了战友张世诜,知道他 是临朐冶源以南尧洼村人,就边打听边走,来找张世诜。张世诜见到她,问 其由来,她将经历情况详细诉说,因找不到部队,又不能回胶东老家,愿意来 和他结为伉俪。
张世诜考虑一番,要保密。和那女战友说:“这事不行,我年龄比你大十 多岁,一脸麻子,是个丑八怪,咱俩不般配,不能成为夫妻。你在这里藏几 天,我也帮你打听信息,找到部队驻地,我送你去。”
白天二人一块做饭吃,到了晚上叫女战士把门顶好,一个人睡,并嘱咐 她夜里谁叫门你也别开。 自 己到张德修家寄宿。这样过了七八天,女战士 再三要求他来家睡,他怎么也不肯。女战士绝望了,说道:“你决意不要我, 我就再去找部队。”哭着走了。张世诜不放心她一个人过弥河,送她到辛寨, 她自己去了五莲县找部队去了。
以后,张世诜也没有再去找文工团,成了落伍战士,在家务农了。后来 年龄渐老,六十多岁时,对我说起这一段往事。他后悔了,说:“当时留下她, 她也有个家,说不定现在孩子也成人了。现在老了,孤身一人,什么也不方 便。难堪的时候还在后头呢! 没有卖后悔药的。”说着,他流下了热泪。我 说:“事已至此,不必难过。社会好了,不会有什么难处。”他仍是唉声叹气。
鲁男子:(家语)《魏王肃注》十卷载:鲁人有独处室者,邻人之寡妇亦独 处 一 室。有暴风雨至,妇室坏,趋而托焉。鲁人闭户不纳曰:“吾闻男女不六 十不同居”,妇人曰:“子何不如柳下惠,然妪不逮门之女,国人不称其乱”,鲁 人曰:“柳下惠则可,吾固不可,吾将以吾之不可,学柳下惠之可。”
卷 二
“无人区”时期少医缺药 摩天岭汉奸强请中医
1943 年,冶源摩天岭(原二中校址处) 驻着清乡队。人们看这些伪军穿 着黄色军装,称他们为“黄皮”。队长孔宪增的老婆生病。近处的中西医生 都外出逃荒去了,他打听到车家沟村冯允亮还在家里,便让他来给太太 看病。
苗永来在伪区公所混事,便道:“冯先生架子很大,不一定能请来。”马大 牙道:“我找人去请,看他敢不来!”于是派两个兵和传令兵去了。这些狗东 西,狗仗人势,到老中医家时,只见大门开了,便进了屋。老中医还未起床, 一个伪军把他被子一脈,道:“什么时候了还不起床?”老先生睡眼惺忪才伸 懒腰,一个汉奸朝他腰际就是一枪托子,捣得他哎吆一声,才认得出来是些 “黄皮”。他只好一手揉着腰,乖乖地穿衣下床。才想倒水洗脸,一个汉奸 道:“甭洗了,去再洗吧! 那里香皂毛巾都比你的好!”“上哪?”冯允亮问。汉 奸道:“去摩天岭。”他被两个汉奸夹在中间去了摩天岭据点。
到了屋门口,回来的汉奸喊:“报告! 叫来了。”“叫他进来!”老中医冯允 亮进屋一看,孔队长和他老婆一边一个坐在桌子两边的椅子上。找人拿个 座位来,放在桌前,让他坐下。孔队长道:“这个娘们有病,叫你来给她看看, 什么时候好了,你什么时候回去。她要是死了,你就得给她偿命。你光管开 方,拾药的事不用你管,我打发人去北关德生堂抓药。这里有烟、有酒、有 饭,您尽管安心住在这里。”他说完就出去了。
老中医对那妇人道:“我是外科,不会妇科。”那妇人道:“既是医生就得 会治病,甭耍滑头!”一边向上撸袖子,伸过手来要他号脉。冯允亮说:“我不 会。”那妇人道:“不会也得会! 老滑头!”他没奈何只好给她号脉,考虑良久 才下了处方。
孔宪增找人抓了两剂药,当天服用一剂,第二天又服一剂,说见好些;改 了处方,添了两味药,又找人去抓了两副药,服后大见好转。冯允亮要求回 家,那妇人说还没好利索,再待一天再说。冯允亮总共待了 6 天,孔队长才把 他送回了车家沟村。
张学修银元埋地下通街被拱出 郭某某守株待兔干冻一冬
冶源镇尧洼村,1986 年开始新村规划,1988 年宅基地、闲园子归公,1990 年正式通街。村里雇了链轨拖拉机,将主要街道上障碍物进行清除,并且铲 平路面,以利于雨后泄水。 当拱到张学修宅院处,拱出了些银元,看热闹的 人就哄抢,界首的拖拉机驾驶员抢的最多。张志川向公安局报了案,公安人 员把被抢去的银元找回了一部分拿走了,银元的主人除了自 己儿子弄到少 许外,要回来的也没给他。
冯五常的一处宅院,在土改时改给了郭某某,位置在大街十字路口南 边,西屋和北屋通街时扒掉,东边的小北屋、棚、猪栏通街不碍事,就暂时留 着。郭听到传言说,冯五常在世时埋在院中的银元找不着了。抗战期间,兵 荒马乱的,冯五常的儿子没在家。犁眼河村他内兄孟庆臻常来帮他干活,二 人将银元埋入地下了。
1942 年春,冯五常为逃脱国民党游击队抓捕(交不上粮款),跳围子墙时 跌伤内脏而亡。其妻想趁孟庆臻知道位置扒出来,自己和儿子另埋个地方。 去找的时候,竟迷了位置,找不着了。郭某某根据这一传说,心想:五常家的 子孙知道这件事,会来院子扒银元。遂在小东屋里睡觉,守株待兔,等待扒 出来时他就要。但他干等了一冬,小东屋无烟火,其冷可知。
评者云:土改前冯家的大人知道这件事,都没有找到;那 一代人都作古 了,其孙那时才六七岁,曾孙还没出生,这些人怎么会知道银元在哪里! 他 是财迷心窍白 日做梦,正是该冻。土改后,地面以上的东西归物主所有,但 土地是国家的,地面以下的东西应该归国家所有。《物权法》有规定。
发慈悲老妪送柿子 泄机密人质齐逃窜
1940 年夏,瞿家圈村的人晚上在村前小河边乘凉,来了几个持枪的人, 把他们绑架,朝东北方向而去。陈砚溪的父亲也被绑去,共 4 人。他们夜间 辨不清方向,认不清村庄,只知道从牛山北边上了东。到了一村庄,这户人 家把三间北屋、西屋房门都用墼堵了起来,竖上梯子,从梁上把他们一个个 送下去,窗子也堵了,黑洞洞的,地上铺些草,可供坐卧,日给三餐,用筐子把
食物放下去。不准说话,大小便都在里边。
过了十多天,那天是农历九月初一,这家老妪去当老母社。 回来后,她 良心发现,生了慈悲心。觉得押着的这些人很可怜,亲戚拿来的柿子,她想 给这些人几个柿子吃,以表怜悯之意。便在外边问道:“你们那些人啊,吃柿 子不?”里边应道:“吃啊,那敢情好。”老妪就从梁上用筐子放下些柿子去,并 嘱咐他们不要做声,说家里人都上坡割豆子去了,叫他们知道了不让,她是 偷着给他们的。说完,老妪就去厨房做饭去了。
被押的人知道绑架他们的人都去割豆子了,只老妪一人在家,是逃跑的 好机会。柿子也来不及吃了,就搭接肩将一个人送上梁,先上去的拔下边 的,都上来后又一块从梁上滑下向外跑。老妪一看人跑了,拿根木棍朝他们 打。一人道:“老善人啊,您行行好,叫我们跑了吧?”老妪道:“没大善( 骟) 干净!”他们就跑,老妪就追。追到出了村,他儿子们在田间割豆子,她大喊: “快截住! 那些死尸都跑了。”满坡里都是割豆子的,都往这里看,他儿子也 没敢截。跑的人也慌不择路从田地里朝西南方向疾奔,才安全回家了。据 说这些绑架人的就是天下第一军的人。
冯树松被天下第一军绑架
1941 年 7 月 的一天晚上,冯树松和村里几位长者,在村头场园里纳凉。 东方的月亮开始笼白,来了四五个持枪的人,将他们围住了。那些人一看, 光些七八十岁的老汉,唯有冯树松是个壮年,就把他弄走。
过了弥河,到孔村东岭冢子坡一个坟地住下,叫他在地上蹲下,那些人 在一块商量事。冯树松想小便就起来向前走了两步,一个拿枪的人过来问: “你听什么? 你说我敢打你吗?”便把匣枪指在他的脑门上,冯树松吓得连声 道:“敢,敢,敢!”那人摸着他的裤子道:“你还穿着绵绸单裤来! 快给我脱下 来!”冯树松道:“不是绵绸的,是布子的,因为乏了才很滑软。”那人不信,要 他快脱下,两人把裤子换了。那人的裤子还是条新的。就又朝东北走。
天微明,进了村,他们把冯树松送进一柴火园中的小屋里,锁了门。每 天给他送点吃的,家里人接着了信,拿钱去赎。卖了半亩地和一头黑牛,凑 了 200 元钱把他赎回。 回来时,嘴也歪了,喝水就漏,去陈家焦窦找陈德兴下
了火针,嘴才正过来。
1950 年秋,县里组织教师在北关集训,我与冯树松在一个组。我问他: “你腮上怎么有三个微黑的小点子?”他说:“是长吊全风,面部神经麻痹,下 火针来。”他讲述了被天下第一军绑去吓得长吊全风的全过程。
马端臣暗通土匪 十元钱缝俩人头
马端臣是孔村一破落地主,外强中干。在 1939 年前后,夜间常有人到他 家里吃喝。据说是天下第一军的人到这一带活动,夜深饿了来吃夜餐。邻 近的富裕户,有些接到捐条子都说与他贡献情况有关。
有人把这件事向驻在车家沟的八路军马保三八支队反映了。经过调查 核实,八支队司令部就将他父子二人抓捕,押在茹家大庄。那时,八路军逐 渐将防区向西扩大,茹家大庄驻有司令部和兵工厂。关于马端臣的事弄清 楚了,就把他处决,不舍得两发子弹,就用大刀砍下头来,通知他家人去收 尸。他家人抬着两口棺材去了。他二人身首异处,恐怕头在棺材里滚动,就 花了十元钱,雇了个大胆的妇女把他爷俩的头给缝到脖子上。每个头缝 4 个 把脚,抬回去埋葬了。他儿子不知道名字,人称楼里胜,也或许是乳名,其岳 父家是尧洼,张玉堂叫他八姑夫,其妻改嫁给田村孙照堂,还曾在尧洼买了 2 亩地。那时地很贱,一斗多玉米(60 市斤)就能买一大亩地,合 3 市亩。土改 时归了公。
评者云:有人说他是逼上梁山,不招待也不行,形同梁山卢俊义。跳进 黄河难说清。
老妪雀目眼夫归嘟哝骂 杨三找麻线缝仨把脚
石家河沈洪村有个杨某,排行第三,人们习惯称他杨三。他曾任过柳子 乡乡长,他的内人患雀目眼。
一天,黄昏时分,杨三饭后上街玩,不一会儿回家来,其内人看不见,边 收拾碗筷边嘟哝着骂杨三。杨三不做声,悄悄地找针和麻线,纫上针后,过 来一把採住内人的头发,将其按倒在地,用膝盖顶住她的肩部。其内人被这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说不出话来。杨三就用针缝住她的嘴,缝到第三个把
脚时,其侄子杨成武之妻来串门碰上,才制止住了。
看着嘴上的麻线把脚,不敢抽动,难以拆开,用剪子剪开了再抽出麻线。 那时候村内无医生,就给她敷上点面粉,幸好没感染,但吃喝都困难了,过了 好些日子才长好。
评者云:自语嘟哝骂是 一 般农村老妪的习惯做法,男人最好置之不理。 杨三是夫权思想作怪,也未免太过残忍了。杨三之子杨成东,住王家庄,上 世纪 60 年代赴苏联当了工人。
小崮头不在天朝里 小车叫闺女顶上坐
临朐县最南边的涝洼村,再向东南走 7 里路,有个村庄叫小崮头。该村 山路难走,村又小,外边很少有人去。 当征收农业税的时候,临朐去征收,村 民说该村属沂水管辖;沂水来征税,村民又说属临朐。这样混了很多年,近 处的外村人都知道了,就说“小崮头不在天朝里。”
小崮头地处偏僻的山区,人们搬运庄稼或土肥都用肩挑,因为山路崎岖 无法推小车。村中没有一辆小车。村中一 闺女出嫁后,去叫头一趟,就到外 村借一辆独轮小推车,表示好看。下午往回走,新媳妇未曾见过小车推人, 不知道怎么坐,就上去骑在车平脊上。看热闹的人中,有见过小车推人的, 才帮她下来坐在一边,另一边放块石头坠着偏回娘家。
傅鼎卿被焚凝远楼 平民愤都说快人心
明朝末年,进士傅国归隐后,平时脱离群众,有时不顾群众利益,骑马不 走正道,从老百姓的麦苗地里乱踏。他女儿嫁给寿光人为妻,结婚时,家贫 未能俱厚奁。待他富裕了,就令其女婿重来行亲迎礼,结了二次婚。
在王家河东部,有祝家林。据堪舆家说:这里风水好,能出大官。傅国 得知后,叫人在林地东北挖了一道大深沟,以断其风水。傅国有嫉妒心,怕 人家做了大官显得他官小了。据说挑的那条沟至今犹存。其行事多诞妄, 群众不易接受,人多远之。
李闯王进北京,崇祯帝吊死煤山。他得知后,着朝服登楼痛哭向北而 拜。正好李自成的骑兵经过此地,见楼宇非凡,过而望之,见他着朝服知其
是明朝遗宦,迫其下楼,不从,就纵火焚之。傅国仍不下楼,骑兵说他老顽 固。直到大火熊熊,乡人不但不来救火,反而添薪以助火势。有卖柴者赶集 归,问周围的人,这是干什么。答曰:“火烧傅进士。”那人曰:“可惜我的柴火 卖早了,不然能添把柴,那就把扁担献上吧!”说着就把扁担投向火中了。有 人说:“火烧傅进士,是千人千把火,万人万把柴。”足见其脱离群众甚矣。
赵秉忠惹怒狐仙 黄帖一夜到北京被抄家
状元赵秉忠家住青州郑母镇。 明万历二十六年大魁天下士,官至礼部 右侍郎,进礼部尚书致仕还乡。先是杨涟上疏揭发魏忠贤二十四大罪状,因 为是赵秉忠的门生缪昌期写的草稿,他也就得罪了魏忠贤。后因他的挚友 刘钟英一案受株连被削职夺奉并抄家。
郑母一带他的赵氏族人不明真相,就说是他得罪了狐仙,一夜之间黄帖 子从郑母到了北京,帖上只一句话:“南京到北京,都是赵家兵”。北京顺藤 摸瓜,一直查到了郑母,他姓赵,和沂水刘的事连在一起,被抄了家。赵秉忠 于天启六年愤恨辞世,终年 53 岁。
崇祯初年,魏忠贤被抄灭,朝廷又为他平反,恢复其原官职,加太子太 保,国家拨款按大臣礼重新安葬。其墓前石羊、石马、翁仲等物尚保存完好, 不知十年动乱和破四旧被破坏否?
界首花马陈三轶事
界首村陈某某,常年骑着一 匹花马,人们送其绰号:花马陈三。说起花 马,还有一段来历。
陈三自幼身体健壮,膂力过人,喜弄枪舞棒,学些武功。十六岁那年春 天,他去鹿皋外祖父家,想到马棚小便。妗母高喊:“勿去马棚,马性烈易伤 人,生人更不可近前,给马送草料饮水都是一人拿着木棍照护着,远远投送, 已俩月无人敢把它牵出马棚了。”陈三闻之曰:“马虽烈,何惧之若此? 我偏 要前去看看马能奈我何!”他一进马棚,马见生人来,即咆哮大鸣,并张开大 口作咬人状。陈三一个健步上去,一把抓住马门鬃(两耳之间的长毛),另一 手握拳照马前胸重重打了三拳,把马打得浑身颤抖,并尿了急尿。就向妗母
要了鞍辔,过去给马套上,马驯服地听他摆弄了。他把马牵出,要了马鞭子, 出大门骑上马背疾行,一会儿出了村,沿着村北直路去了弥河摊。他连连加 鞭催马奔腾,到岸青村东再返回。这样在暄沙中往返三趟,马身上汗水如 淋,慢慢牵着遛了一些时间才回来了。
妗母看他驯服了烈马,甚是欢喜,说道:“你能驯服了它,走的时候就骑 着吧! 也省的我们喂它,又无人敢使,我们还省却一些麻烦。”他骑马回家后 就天天在村西北大路上,往北一直到石河,来回地驯练,并在马上持刀射箭, 练些骑兵基本功夫。他与宫家坡村的冯忠庆相友善,常凑在一起切磋些武 功。后来冯忠庆出走,他很羡慕,但由于家庭原因,他只好留在家中,亦农亦 武度时光。
到了咸丰年间,南方太平天国与北方捻军结合,在山东苏北一带活动, 僧王僧格林沁率骑兵来征讨围剿,太平军分散成若干小股。咸丰十一年秋, 有两股进入临朐,由于受到清政府的反宣传,说他们来了就烧杀掳掠,群众 就在附近山顶上修围墙去躲避,名曰:“逃反”。平原处就修村寨,如迟家庄、 冶源、尧洼、石河店、界首等村。靠山近的,如泉庄,开始修在百丈崖顶上,后 又修庄围墙。又如后洼山、佛来山、黄山、曾家寨的东西寨、崮山、鹿皋的母 猪山上,都有围子。西边的村庄,如淄界南山、三阳山、水泉子溜、石佛堂南 岭等处都修了围墙,作为逃反之用。太平军留着长头发,故叫他们为“毛 子”。南边来的一股从铜峪关入境,到达桥沟村南的石龙 口。北边来的一股 从赤涧入境到了界首,本想两股会师,但无通讯设备,又加群众逃反找不到 向导领路。北来的就在界首村外驻扎,向南是连绵群山,他们认为出不去 了。界首村有围墙,把门紧闭关严,“毛子”不得入村,他们驻在围墙壕沟里。 村民从围墙上用绳子往下送米、熟食和青菜、猪肉等供给“毛子”食用。他们 用三块大石头支着锅在煮肉,陈三看肉煮熟了,就提着刀从围墙上顺绳子溜 下去。 由于说话不通,做手势要肉吃,毛子用匕首插着拳头大的肉块,他张口 去啃,连吃三五块,已饱矣。毛子伸大拇指,夸他有胆量。他拿刀在毛子面前 把玩了一番,然后顺绳子上墙去。过了三四天,毛子没有会师,循来路北撤。
后来陈三老了,死后葬在桥沟村北凤凰山南坡,土层浅薄,松树也不茂 盛,长得和干枝梅一样。人们都说:“在阳坡里,把陈三烤干了,他的后人也
不旺。”开原兵备道冯瑗的坟在凤凰山之阴,土层深厚,松树长得很茂密,他 的后裔子孙也遍布尧洼、东西宋庄、冶源、车家沟、宫家坡、大广尧等村,堪称 人丁繁衍兴旺。据堪舆家说,凤凰的两个翅子都是风水宝地,不知怎的差异 竟如此之大。
抗战初期,1938 年春,国民党的张汉全旅驻在南流,创立了“传递哨”。 每村的自卫团都长期有人值班管送信件和通知。界首的 自卫团来尧洼送 信,夜间来的都拿着花马陈三那把宝刀,说这宝刀曾杀过人,每逢阴雨,这刀 就从刀鞘中自动抽出二三指,巫婆们也常用来给病人“镇邪”用,不知现在宝 刀被谁收藏在何处了。
宋氏女气死冯百捷 再杀人勒死抛井中
1956 年春,桥沟村来一女子,20 来岁,自称是九山南城隍村人,姓宋,因 与兄嫂打架,一气之下只身外出,流浪到了桥沟。
天黑了,村中一个好心的妇女将其留宿家中,问及一些情况后,她表示 愿意在这里找个婆家,不回去了。问其条件,她说:“只要个子高高的,有文 化,穷富不论。”那好心妇女再三掂量,觉得冯百捷比较合适。亲事一谈就成 了。冯百捷正在益都上卫校,不久就结了婚。十余年间,生了四个闺女两个 男孩。20 世纪 90 年代,冯百捷在辛寨镇医院上班,一个护士赠送给他一双 鞋垫。被宋氏发现后,就认为这护士与冯百捷有暧昧关系,用刀把鞋垫剁 烂,并三番五次到辛寨医院无理取闹,把冯百捷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生气得 病,数月而殁。
宋氏女寡居后,不甘寂寞。1995 年,杨家河乡刘家庄有个刘兴亮,忙时 来帮她干些农活,也在附近村走村串户帮助食品站收猪,经常在她家住下。 宋氏女对他却不中意,几次赶他走。刘兴亮就是赖着不走,一直住在宋氏家 猪圈内。
1997 年春节前,宋氏的二儿子在西安地质学院求学放寒假回来过春节, 一看家里有这么一个人,自尊心受到很大伤害。于是在正月初四晚上,母子 二人将刘用绳子勒死,再用铁丝绑缚手脚,装入麻袋,抬着去石龙口下边 50 米处,抛到岸青村的大口井中。儿子于正月初七返回学校。正月十八日,岸
青村王某到村东大口井抽水浇地,发现井中有个麻袋,弄上来一看,是一具 尸体。于是向公安局报了案。
通过侦查和分析取证,很快破了案,将宋氏母子绳之以法。
考针线饭食布置请安问好 惹怒新媳妇抓公爹烟灯
冶源冯某是破落乡宦。上世纪 30 年代,家庭礼教仍遵古训。长子是青 州四师学生,娶妻龟山子李登瀛之女,是县立高等小学毕业生。
新媳妇娶进冯门,须经“考—”。
先考饭食。在婚后第三日吃喜包子,叫新媳妇和面,拿下一袋子头等洋 面,叫她和面。她知道这面不同于自己用石磨磨的面,很细,很黏。她便挖 上一瓢加水和好了,取出放在案板上,再和另一块,直到婆母说:和这些面就 够了。家里人想看她的热闹,认为是个学生不会做饭,和面搓不出手来。结 果干的挺好,这一考合格了。
结婚月余,六月上旬,婆母取出一块绸子道:“今天六月初九,到十二 日 咱街上戏楼唱戏,家中有些客人来,你给你爹做件褂子,好穿着听戏。不要 误事!”儿媳接过衣料一看,料子很软。就要了公爹的一件旧褂子比划大小 肥瘦,于十一 日上午做好了。用传盘垫张红纸把褂子送到堂屋。公婆正在 喝茶,婆母道:“做起来了?”“嗯。”“叫你公爹穿穿看!”婆母取出两吊铜元放 在传盘作为赏礼。做了一件衣裳,算是针线考试合格。
婆母又教导她:黎明即起,先到堂屋问安,说:爹晒得好,娘睡得安,小兄 弟黑夜没叫唤。然后端尿盆。 回来后再问做什么饭、吵什么菜。婆母吩咐 下来,再到厨房做早饭。隔了几天,婆母又说:“我初来的时候,你爷爷每晚 都喝酒,我给他冲茶壶、看火炉、烫酒,一直伺候到他吃了晚饭睡下,自 己才 捞着休息,最早也得等到二更天。”儿媳妇心想:“每天做饭,还得学繁琐的家 规礼教,这是再叫我晚上伺候他们呀! 这样纫上猪鬃拉麻线,越来越紧,不 如早些造他们的反好!”
一天,她照样去问晨安和听从吩咐,到堂屋一看公爹已经起床,蜷曲在 床上吸大烟。她紧赶两步瞒着公爹身躯一伸手把大烟灯抓走了,头也没回, 上街送去冶源区公所,说:“这是本村冯某某的”,办完就直接回了娘家。 区
里把烟灯转送县里。第二天,县里派人把冯某某戴上手铐押到监狱,家里人 又送饭又烦人走后门花钱,总算把人赎回家,前后历时一个月。
李登瀛是县督学,听说女儿把公爹弄到狱里去了,也多方托关系营救, 当然也起了些作用。他知道亲家已经出狱,就对女儿说,光在这里躲着也不 是长法子。既然惹下了,给我添了麻烦,明天我送你回家去吧! 就带上礼 物,女儿骑了毛驴,有人跟牲口,他骑了自行车头前去冶源。进了亲家门,迎 接礼节如常,置办酒宴待客,饮酒间两亲家海阔天空说一气,各人都避着坐 监狱的事。
这一事件就各自尽在不言中消失了。婆母再也不敢强调家训礼数那些 东西,媳妇感到轻松了许多。
评者云:这个家庭特殊,什么年代了,还如此封建? 媳妇也特殊,如不是 女子高等小学的学生,一般妇女也做不到。这叫“蒺藜疙瘩砸疥蛤蟆— 尖 刺对了拉茬”,才产生了这样的趣闻。
冯德光赶五井集 碰着了姓许的
民国初年,冯德光家贫,二哥会织布,他和大哥除了种好自己家的土地 外,靠打短工搞收入。交了冬天,农业上没活干,就赶集贩卖点花生山果 之类。
他兄弟二人挑着柿饼、山楂、石榴和软枣、糖瓜,腊月二十五去赶五井 集。有坐街的人买了他的山果,在支钱时有一半是“砂钱子”。他当然不要, 互相争吵起来。那人说:“我在那个门里住,少不了你的钱”,说完便走了。 下午散了集,那人约了 3 个人,他在头里,手里还是拿着原来那些钱。他兄弟 俩看见来了好几个人,便把俩担筐摞起来,挽在扁担上,空出一条扁担,叫他 哥挑着担筐先走着。他自己蹲在地上吸烟,两脚踩着扁担。那人来到跟前 道:“给你钱!”他一看还是很多砂钱子,就说:“不要! 请给我换好的。”他猛 地站起来,把胸脯一挺,由于那人离他太近,被他顶了个仰面朝天。那几个 跟来助威的人,一见这情景都不敢向前了。看他还没动手,就有这等力气, 就上来一个人说:“好说! 好说! 我有钱,给你换了就是。”就把小砂钱给 换了。
他大哥虽是头里走,却不时回头看。总觉得要是打起仗来,取胜很没把 握,他一人怎么能敌住他们 4 个人? 但又为了虚张声势,故意叫对方看看,就 勉强违心地先走着。这一来,对方摸不着底了,又加他没有动手,来的人就 倒下一个,他以虚待实胜利了。
他紧走一段赶上了大哥。大哥说:“我为你捏了一把汗!”
他说:“怕什么? 我还有扁担没用上呢!”兄弟俩胜利归来。到家还说: “五井姓许的,我不怕他们。”
评者云:有句俗话说,五井集赶长了,就碰着姓许的。 因姓许的好讹人, 故也。
关于货币
民国初年在市面上流通的货币,大宗交易仍用银子和银元,每块银元的 值与一两银子差不多。 民国十八年,外国人在上海买丝还是用银子。每箱 丝(100 英磅)500 两银子。市场上零碎买东西就用铜元和制钱(方孔钱),每
个小铜元顶 10 个制钱,有的铜元上有“当十”字样,50 个小铜元叫一 吊,等于
500 个制钱的值,500 个制钱也叫一 吊或一千,重量等于市秤 3.75 斤。
上面说的是国家标准钱。什么是“砂钱子”? 它是由奸商或者县以上的 贪官私自铸造出来的小铜元,体积小,重量轻,掺在好钱里边使。质量不好 的钱标准钱占 80%,砂钱子占 20%,有的在交易时就明讲不要二八钱,要“清 钱”(即标准钱) 。在集市上,每天都有为钱色不好而打仗吵闹的。在店铺当 小伙计卖东西收到钱色不好的钱就挨批评。给你钱赶集买东西,先把砂钱 子零碎带出去,末了剩回的钱都是好制钱,就会受到大人们的表扬。如光剩 下砂钱子,大人就嫌你是个“瞎包儿”。
铜元还有大的,每个顶两个小铜元,即顶 20 个制钱,每 50 个大制钱的重 量正好一市斤。还有一种顶大的,每个顶 5 个小铜元,这一种发行很少,因为 他的重量比不过 5 个小铜元,人们都不愿意要,就在店铺中沉淀了。
磅,开始只有英磅,抗战前夕英国人在青州谭坊收烤烟,就以英磅为重
量单位,100 磅等于“4 吊钱”的秤 62.5 斤。 四吊钱的秤:1 斤等于 1.5 市斤
(四吊钱的秤也叫四百钱的秤,1 斤等于 400 制钱重量) 。后来又变为市磅,
市秤 100 斤也叫 1 市磅,等于 4 吊钱的秤 66.666 斤。
银元,在清光绪年间就铸造了,每块库秤 7 钱 2 分,民国初年铸了小头像 的叫“开国纪念币”,民国三年又铸了袁世凯大头像的,也叫“袁大头”,后来 南京造币厂又铸了背面有两只帆船的,这一种发行量不大,市面少见。
银子有假的,银元也有假的,制钱有砂子钱,摆弄钱是件难事。集市上
批发用 400 钱的秤,零售就用 380 的秤,正好 11 ∶ 10 。库秤等于行秤,也叫
16 两秤,也叫 300 钱的行秤。300 钱行秤 1 市斤等于大秤 0.75 斤。不论那
种秤,每斤都是 16 两。 山果、生肉、大米都是大秤,也叫 20 两秤,它是行秤 20 两。熟花生、熟肉、酒、茶都是行秤,韭菜清明节前用行秤,从清明节那天 开始起就用大秤卖。
告老庄俩儿不养老 数九天送到园屋里
“长尾巴狼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把娘背到山沟里,媳妇让到炕头上 ……”这首儿歌童谣用来讽刺那些不孝的儿子。可是时至今日,告老庄冯氏 兄弟俩不养老娘,遗弃不管。
初分家时,兄弟俩谁也不要老娘,她女儿接去住了一段时间,送回来还 是谁也不要。夜里,老人在两儿子宅院中间街上睡了一宿,铺的盖的是剥下 来的玉米裤子。天亮了,老人怕大家走路碍事,就坐在路边。大儿媳开大门 看见了,就端了一盆水泼到她跟前,使她没法坐。二儿子把她接去,住在一 个闲置的栏圈里。
2002 年冬天,轮到大儿子管她,就把她送到水库边葡萄园屋子里去,没 有火炉。不几天,老人奄奄一息。 闺女去,看她不中用了,央求儿子弄回家。 双脚已经冻死,没有温度,并且变了颜色。老人不几天就去世了。
评者云:村干部、他的族人、亲戚以及娘家人都是些“自 扫门前雪,莫管 他人瓦上霜”的人物吗? 这情况,外边无关的人如有爱管闲事的,可以告知 “焦点访谈”或“道德与法治”栏目 的记者,予以曝光才好。
说话口吃越急越坏 开口一唱小牛得救
西宋庄刘光远口吃相当严重,越急躁越说不出话。一天,他家的一头小
牛掉在村边湾里了,他弄不出来。赶快回家告诉他爸爸。爸爸见他回家急 得满头大汗、满脸通红,欲说不能,便道:“你快唱啊!”他唱的调子用了京戏 《捉放曹》陈宫唱的那头两句:“咱那小牛啊,掉到湾里去了啊!”父亲一 听,赶 快跑去把小牛弄出来了。
石河店沈万昌说话口吃也很严重,他在村中子弟戏班演关云长,唱起来 一点也不口吃,和正常人一样。
这事不假。 口吃者完全可以当演员,甚至说快书。老崖崮村苏志正就 是一例。
时世旺杀死聂荣庆 三十年冤案得昭雪
1967 年,十年动乱正在高潮,彭家庄聂荣庆在李家庄子任小学教师。聂 原是中共党员,1947 年自动脱党。文化大革命中,当然要研讨聂荣庆的组织 问题。把他弄得晕头转向,灰溜溜的。某天夜里,他死在了教师宿舍里。脖 子上用刮脸刀片割了六七处伤,都比较肤浅,只有一两刀深些,触及静脉血 管。报案后,临朐县公安局来人,并转报地区公安局,经法医鉴定是自杀。 用棺材装殓放在彭家庄南岭上大路东侧。老师们轮流值班守护,直到定案 后才埋葬。
时世旺是时家庄人,在时家庄小学任教。21 世纪初,因为奸污幼女被捕 入狱,后判死刑。在执行处决前,他儿子去探监,他告诉儿子,不要为他的死 难过,这是咎由自取,应当伏法,并死有余辜。 自己承认已经多活了 30 多年。 他自己供认:聂荣庆是他杀的。如当时破了案,也早就抵偿了。 当时案子没 查清,糊涂结了案,他侥幸逃脱了死刑。
他为什么要杀聂荣庆呢? 他原有奸污幼童的行为,受害人家属想揭发, 聂荣庆知道后为之周旋,做了受害人一方的工作,把事压下来了。文革开 始,时世旺担心聂荣庆再掀起这件事,干脆来了个杀人灭 口。聂死了,他就 放心了。但狗改不了插屎,他还是死在了这类犯罪上。
评者云:当时的法医是怎么搞的? 工作如此马虎! 放走了坏人。 时世 旺如在那次犯罪中伏法,就不会有小孩再次受害。聂荣庆含冤 30 多年,案件 昭雪,定会得慰九泉之魂。
茶壶盛尿 归来自饮
1943 年,冯昌华、赵文秀、张玉华、冯保盛四人贩运木材,每人一辆小车 推着去益都柳树湾子木材市场出售。一 天,我也推了木头跟他们 一 块去 益都。
第二天晚上,住了东福寺村李吉家的饭店。饭毕到吊铺上去睡觉。冯 昌华捎着一壶茶水,喝了以后,夜间小便,他懒得下床,就用茶壶当了尿壶, 尔后放在山墙的雀坎里。次日,店掌柜发现少了一把壶,有人见冯昌华提着 上了吊铺。就上去找,开始没找到。一抬头,发现雀坎上怎么没有明影? 过 去一看,茶壶就在雀坎里堵着,挡住了明影。取下来,感觉沉甸甸的。 敞开 壶,臭气扑鼻。车伙子出大汗,尿中成分浓度高,故味道特大。
老掌柜说,等冯昌华回来,留着给他再使。下午,我们果然又来了,店主 人殷勤招待。冯昌华从东关兴懋茶庄买来的好干烘茶。店主递给他一把茶 壶,他抓上茶,店主人冲了开水。冯昌华洗了脸,茶也闷到了火候,便宣到茶 碗里。看到碗中一层泡沫,有点异常,端起来喝一 口,尿味很浓。他自己知 道是盛尿的那把壶,便把茶和水倒掉,问掌柜的另要了一把茶壶,边说:“瞎 了一壶好茶叶。”掌柜的把那茶壶拿出去,装了水泡了起来,说:“你下一趟 来,还得留着给你使。”冯昌华说:“我告饶还不行吗?”众人皆捧腹大笑。
史秉直周济穷人没落实 史秉文图贱买地成地主
20 世纪 40 年代初,石佛堂村史柳堂(名秉直,以字行)在第五专署(专员 刘景良,临朐蒋峪苏家官庄人) 所属惠民县当县长。正值临朐人生活困难 时,史秉文是史柳堂的二弟,到惠民看望大哥。 问起临朐的情况,秉文说: “人们大部分都到外地逃荒了,土地很贱,无人要。”史柳堂说:“我手头有点 钱,你捎回去分给村里最困难的邻家,使他们渡过荒年,这也算是我当一 回 县长,对邻人作点贡献吧!”
史秉文回家后,舍不得把钱分给困难的邻人,就买了些土地。那时候土 地很贱,一百元就可买一大亩。1944 年,石佛堂一带就属共产党的民主政府 领导了,土改时,史秉文划成了地主成分。
史柳堂干过国民党县长,属于伪顽官佐,属四类分子,被管制劳动。村 里的干部知道他虽是伪顽官佐,但没有民愤。又知道他曾经捎钱来救济穷 乡亲,虽然钱没有落实到户,但他心意是好的,就把他安排在大队的菜园里 干活。当文化大革命中批判他的时候,不叫他跪着,还叫他坐一小板凳,没 受大的折磨。人们都还怜悯他,可谓善有善报。
老翁将死回光返照 一个水饺吐向屋笆
告老庄一韩姓老翁,病笃,已数日汤水不下,气若游丝。家人给他穿好 了寿衣,置箔上,手中持打狗鞭子和打狗饼,只等咽气。
又过了一两天,仍无变化。子女日夜守候在旁。女儿见他又张开了嘴, 便说:“爹! 您张嘴是想吃点东西?”他毫无反应。女儿觉得守在这里,心里 闷得慌,就去弄点馅子,包了半碗水饺。下熟了,用筷子夹着,用嘴尝了,不 冷不热放入父亲口中。说也奇怪,他竟咀嚼后咽了下去。女儿再给他放上 一个,他慢慢地又吃了下去。女儿又给他吃第三个,他就只含着,不嚼,女儿 道:“爹! 你不吃就吐出来吧!”老翁一聚劲,把水饺吐向了上空,打到屋笆又 掉下来。女儿一看,吓得跑到院中,别的儿女过来看时,老汉已气绝身亡。 有邻人说这是回光返照。不知是什么科学道理。
郭西林卖豆腐先吃一顿 给他娘烘棉袄灌上凉水
郭西林 16 岁死了父亲,其母冯氏抚养他兄弟二人,艰难度日。他长大 了,冬天没事干,母亲做些豆腐叫他去卖。他懒,不想去卖,便趁热乎饱吃一 顿。在外边耍够了,回来在路上卖了几斤。母亲把少了的豆腐和钱一算,少 了二斤多豆腐的钱。问他怎么账目不对,他说:“我吃了!”母亲嫌他,他满不 在乎,气得母亲一夜没睡好。
郭西林早上起来,怕再叫他出去卖豆腐,便早早跑到外边去玩耍。饭时 回来,见他母亲还睡着,便叫醒她。母亲道:“豆腐卖不成,愁得一夜没睡好。 明天了才打了个盹。”他说:“娘,您别生气了,我给你烘烘棉裤穿上吧!”说 着,拿了母亲的棉裤到饭棚里舀了一大瓢凉水,倒入裤腰里,抱过去,撂在母 亲身上,转身跑了。
母亲拿过棉裤一看,没法穿了,只有在被窝里大哭一场。
评者云:一个妇道人家,很难教育好孩子。 郭西林 一 生也没干点人事。 在东北当胡子,解放后才回家,一 生无所成就。
卷 三
石沟河村两人写一碑另说
石沟河村石河南岸有一节孝碑,上书大字:颜姜遗范。上边“颜姜”两字 与下边“遗范”两字,对比之下,笔法明显不同。稍懂书法者便能断定,这四 个字并非出自一人之手。
据冶源镇尧洼村张子步说:是临淄王涵写的“颜姜”二字,临朐人马尔森 写的“遗范”二字。当年,王涵在石河店村教私塾,石河店学东与石沟河碑主 人有亲戚,这位石河店学东称赞王涵书法好,石沟河村的主人才来石河店村 求王涵书写“颜姜遗范”碑。王涵不好推辞,只好来到石沟河。 当他刚写完 “颜姜”二字时,就听大门外人声马叫,就在他一愣神的工夫,就见来自临淄 的王家仆人匆匆进入院中。王涵执笔问仆人:“你这么慌张,来此何事?”仆 人报说:“老太太突然发病危急,命我速接你回家。我先赶到石河店,知您外 出写字,才又匆匆赶来石沟河,请少主人速归。”
碑主人央求王涵写完碑文,无奈王涵因母病危,万箭穿心,那还有心绪 写字? 他辞道:“在下心乱如麻,想再写也写不成了!”于是主仆二人即刻同 乘一马,疾驰而去。
王涵家庭富殷,因父母为其包办婚姻,娶来的媳妇不中他意,他在家感 到苦闷,才经人介绍来石河店村教学,并非是“穷秀才揽馆”。他这一 回去, 就再没回来,连在石河店村教学的束惰也未回来结算,被褥等生活用品也没 取回。或许点滴钱物不屑一顾。那时交通不便,石河店村的学东,也未去临 淄王涵家联系。
石沟河村的节孝碑只好另请朱位村的马尔森书写。马一看王涵写的 “颜姜”二字,就惺惺惜惺惺,极赞王字之神气,若弃而不用,着实可惜,愿为 配上“遗范”二字。这就留下了二人合写一碑的文坛佳话。
注:石沟河往北直到赤涧,原属于临朐。 赤涧村中 一 条河流,是益都和 临朐的分界。 因此,石河店、石沟河以及朱位马尔森都是本县交往。
卖瓦盆小条敲击 打墼的负责撒灰
临朐县境内与青州乡下,卖瓦盆的挑担下乡,不断高声叫卖:“卖瓦盆
喽—”而青州城里却不然。卖瓦盆的用小条敲击盆沿,用响声招徕顾客。 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还得从清朝康熙年间说起。大学士冯溥,人称“冯阁老”,家住青州城 里。一天,他家的皮太太乘轿上街,脚伸在前边。她的脚似裹非裹,足有半 尺长。那时妇女缠足,时兴三寸金莲。其子嫌母大脚不雅,悄悄嘱咐母亲把 脚往回收一下。皮太太不高兴了,说:“老爷还没嫌我脚大呢! 谁还敢嫌我 的脚大? 我偏往外伸伸!”于是,她把脚伸到轿门槛上了。有个在大街上卖 瓦盆的看见了,他情不自禁地喊出:“好大脚丫!”众人闻声哄笑。皮太太喝 令停轿。卖瓦盆的连忙跪地赔罪:“小人该死,我不是故意的啊! 我本想喊 好瓦盆子,却走了嘴呼喊成了好大脚。请皮太太赎罪!”
皮太太笑道:“你喊我的大脚好,我就不怪罪你了。可是你引得众人发 笑,该知道笑为耻也。今后在这青州城里卖瓦盆的不准吆喝叫卖,你们只能 用小木条敲击瓦盆沿,那响声就代替你们的叫卖声了。还省得你们哑喉咙 破嗓子声噪难听。”
自那之后,这条规矩就一直延续到现在,已有三百多年了。
老百姓总期盼太平景象,丰衣足食过日子。 自古有:周之成康、汉之文 景、康乾盛世的说法。在这样的岁月里,百姓建房的多,打官司的少。
话说乾隆年间,陕西三原人李大纯在临朐任知县。这位县太爷关心群 众疾苦,待人厚道,常体察民间不平事。平日衙门事少,一上午就办完了公 务。下午他就出城闲逛。这天,当他逛到城外西南角,见有二人在打墼。 因 他陕西老家是住窑洞,没见过打墼的,就觉得好奇新鲜,蹲在一边看。看了 一会儿,他愤愤不平了,说:“哎! 你那位打墼的,没看见这位供模子的人是 多么忙呀! 他既要掌管支那木框模子,还要管刨土、往里撒灰、再装土,他干 四种活儿,多么忙乎啊! 你还气得两手倒背着喘粗气哩! 本县为你们改一 改,打墼的放好墼回身正是一小空儿,以后就由你打墼的负责撒灰! 试试 看!”打墼者实际是“紧打慢掂二十二三”,那杵头就二十二三斤,还是大秤, 最后搬墼又是二十二三斤,他是累得气喘,怎么是生气呢? 供模子的活儿要 比打墼轻得多呢。可是一县之长发了话,谁敢更改?
从那往后,凡是建房子打墼,总是由打墼人兼撒灰。这些草木灰或者石
灰都侵蚀皮肤,打墼人手被震动,使得手常皴裂。打墼人只好用膏药或者胶 布粘那裂开的血口子。
时移世易,后人不再建造那土坯墼屋,也就无人再打墼了。
李鹏举面条不吃再上瑞庄 王正东不吃包子还等酒
如果在冶源以南评喝酒能手,有二人可能是冠亚军。毕卓,晋朝人,少 放达,为吏部侍郎,常饮酒误事渎职。 比舍酒酿熟,毕盗饮之。为掌酒者缚, 至明日视之,乃毕卓,遂释其缚。毕卓就拉着主人在酒瓮旁设置宴会,直到 喝醉才散去。如他在世的话,不知能否与这饮酒冠亚军争高下。
李鹏举是河南村人,嗜酒如命。1960 年生活困难,供销社也无白酒出 售。老李断了酒,如鱼断了水。便想起“闺女是酒瓶”这句俗语。他的二女 儿嫁到崮山村,他就来到了二女儿家。二女儿知父亲嗜酒,就东邻西舍去借 酒,跑了半截庄,也没借到酒。她就只好给父亲擀面条。眼看晌午了,李鹏 举不见有酒,却看见二闺女把面条下到锅里了,他愤然起身便走,任他二女 儿呼唤,他头也不回。二女儿知道得罪了父亲,也无可奈何。
李鹏举东出崮山,再往南数里就是瑞庄村,就来到了三女儿家。三女儿 问:“爹,你从哪里来?”李老汉没好气的说:“从崮山来!”三女儿又问:“您吃 过午饭了吗?”老汉变着脸道:“没吃!”三女儿心想,天已过晌,父亲没在二姐 家吃饭,肯定是没有酒。于是,她急忙出去找酒。等了好长时间,李老汉终 于看到三女儿汗津津拿着一瓶白酒回家了,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他慢慢 地喝酒,不时举瓶看看。看到喝至半瓶,舍不得再喝了,心想留下这半瓶酒 救一次命吧! 他饭也没吃,就拿着半瓶酒回家了。
他儿子李星文,知道父亲没有酒活不成。次日黎明便捎着地瓜干,步行 到益都酒厂为父亲换酒。
西黄山村木匠王正东,少年闯荡江湖,绰号江南客,嗜酒成癖。1960 年 缺酒,他实在熬不住了,便想到山里人总会偷偷摸摸酿点山果酒。他就去山 村郭家岭子闺女家,抱着很大的希望,这次定能解解馋。
女儿见爹来了,一块石头压在心头—没酒怎么伺候老爹? 她一边吩 咐儿媳包水饺,自己就去搞酒。可是,她连附近的邻村西安、山枣都跑遍了,
仍没找到酒。时已正午,她让儿媳妇下水饺。朝父亲说:“爹,您先吃水饺 吧? 我再慢慢找酒给您喝。”老汉一脸愠色道:“闺女,我漫山越岭跑来恁家, 就为吃这几个水饺? 你就没再去石佛堂看看?”女儿见爹把头扭向一边,只 抽闷烟,不看水饺。她正为难间,小儿子回来了,忙抓起几个水饺,让小儿子 边吃边奔向石佛堂,找他姑父寻酒。最后终于由他姑父帮忙借来了一瓶枣 酒。王老汉也是舍不得一顿喝完,留着半瓶拿了回家。谁知,这半瓶枣酒竟 是他最后的过瘾之宝—再也没处弄酒了,连吃饭也朝不保夕。老汉卧病 不起,月余而殁。人们都说这王木匠是让酒缺死的。
事后,他女儿来走娘家,对其嫂子述说找酒犯得难和过程。其嫂子又对 邻人说了,我也是听他邻人讲的。
娶媳妇空忙一场 找原婿即时成婚
山枣村刘某貌丑,媒人为之说亲,女方是张家楼村。女方要求刘某去一 趟,名曰“相亲”。刘某知道自己不顶相,托侄子代替相亲。侄子去了,女方 都很满意,就送了帖子。
媒人和刘某都怕隔墙有耳,事久生变,就催着结婚。新媳妇乘花轿、带 箱奁来到山枣村。她与刘某拜过天地,进入洞房,挑下“红盖头”,新娘定睛 一看,新郎竟不是原来那个去相亲的人,她随即大吵大闹,非要将那位代相 亲的人找来对话。
刘某怕出人命,只得将侄子找来,央求他说明原委。谁料这位烈性新娘 一把抓住刘某的侄子,大叫:是你去与我相的亲,你现在就得把我领到你家 里去! 侄子忙说:“我家里很穷,住一 口小屋,就连你这些妆奁也盛不下呀! 你且听我说……”新娘不容分说,刘侄只想挣脱逃走,新娘哪肯放手,就拉拉 扯扯进了刘侄家中。这新娘就径直“坐床”了。
刘某愕然,婚事演成了闹剧,知道无可挽回。刘某就只得将错就错,请 邻人帮忙,把新娘的妆奁抬去侄子家中。斗大小屋只放下一个抽柜,其他东 西暂时放到院中。好心的邻居们就笑着重新为二人张罗着再次拜天地,成 就了夫妻。
山枣村的这场喜剧,在旧社会无独有偶。车家沟村张某,因年过四旬且
有痨病,他就托堂弟代为相亲。新娘在挑下红盖头时仍未发现异常,直到晚 饭后,要上床睡觉了,她才发现一位半老汉子怎么还在这屋里? 他该不是一 位“闹房”的吧? 但这位新娘在众人劝说下,就将错就错了。这件事成为她 后半生的谈笑资料。
另有尧洼村的冯云官,也曾替一邻人相亲,直到深夜夫妻喝合卺酒时, 新娘才发现新郎是个哑巴。然而,这门亲事也不曾破裂。 旧社会里,父母之 命,媒妁之言,尤其是有残疾的男方给女方钱财,这岳父母就吃了人家的嘴 短、拿了人家的手软,又怎么能顾得女儿的爱情与幸福? 张家楼的这位女子 有胆识,勇于追求爱情,这是一个好例子。
接错媳妇找正主 晚来的说是填了房
1966 年,文化大革命开始,破四旧把民间传统婚俗也列为“四旧”。这 样,娶亲者就只得选在后半夜迎亲,黎明前举行婚礼。
辛寨公社兴寺店大队有一家娶媳妇,照例要派出两个小伙子,一人提保 险灯,一人提暖水瓶和搪瓷杯,到庄外去迎亲。眼看着黑暗中来了一乘轿, 这俩人也没看清抬轿人,只问了一句哪庄的,对方答是河北的,他俩就引轿 进庄。新郎新娘在灯影中拜了天地后,抬箱奁的也往新房内安排摆放。新 娘突然发现胸戴红花的新郎,她竟然不认识。她大喝道:“这个饭(新人拜堂 后要换饭) 不能换! 错了人呀!”她下床就往外跑,出了大门,又回头大叫: “给俺那双鞋呀!”原来新娘捎来了一双压轿鞋,得先给新郎换上,新郎才开 始迎新娘进门,这称作“应心的媳妇,可脚的鞋”。新郎也顿悟出了差错,立 即脱下压轿鞋,交还女方。女方的抬轿者,也忙不迭地重新收拾,重新寻路 奔向原主。这边也只得重新布置另行迎娶的事宜。
原来,辛寨公社辖区内有河北村和辛寨村河北,都简称河北。河北村位 于丹河北岸,是一个独立的行政村。辛寨村内有一条河流,叫辛寨河,把辛 寨村分为河南、河北两部分,对河北部分他们也简称河北。正是这“河北村” 与“河北”之差,使迎轿和抬轿的莽撞伙儿造成了阴差阳错。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娶亲这样的大事! 这家重新迎娶的媳妇 很快就知道了丈夫曾与另一女子拜堂的事,她极为恼火:你这个笨蛋,先与
别的女子拜了花堂,那是你的大夫人,她死着跑了,我就算是个填房的啦? 你这一家人,对那些外人就没有一个认识的? 真是一家糊涂虫! 丈夫任凭 妻子数落,无言以对。
这件趣事后被改编为电视剧《抢福》。其实,此事并非抢福所致。倒是 车家沟村的前街冯家和后街冯家同娶石河北岸洼子村张家闺女,又是同时 迎亲,后街冯家的抬轿人抢先出了洼子村,前街冯家的抬轿人紧跟后边,年 轻体壮,吆喝加油,这帮抬轿的就在笑闹中超了过来。这才是传统风俗中的 “抢福”。
夫年少妻逗不识趣 误良缘病笃骂瞎汉
迟家庄马某在学生时期就结了婚,小丈夫不谙情爱事,而其妻年龄大, 当然不同。冬夜,夫妻二人同衾共枕,就想赤身触及丈夫以调情。谁料,小 女婿却向床外侧挪动,几次已挪近了床沿,妻再一挨,丈夫竟咚地掉到了床 下。他竟赤身卧地哭诉:“你欺负我,把我塞下来了 …… ”妻哭笑不得,下来 要抱他上床,说:“我是要跟你耍呀!”谁料夫不让她抱,哭声更高了。妻只得 赌气自己钻进了被窝。
马母听见儿哭,敲门不开,她拨开门栓,见儿赤身横卧地上,实在心疼。 她一边哄儿上床,一边责备儿媳:“你怎么不把他抱上去呢?”儿媳说:“你问 问他,我要抱他上床,他不让抱!”儿子仍说:“是你把我塞下来的 …… ”婆母 明白了,但只得哄儿子上床,一边自语:“是这孩子还小,再过一年两年,就知 道好东西中吃了……别性急。”
可想而知,这大妻就对小丈夫心怀怨怼,小丈夫对大妻视为畏途。妻心 情不畅,竟疾病缠身卧床不起了。马某在寺头上高小,周六回家,周 日下午 返校。他的同村同学刘某来约他同行,适马某不在家,其妻于病榻上呼刘某 靠近,攥住刘某的手说:“月下老错配了姻缘,我嫁了姓马的,生了不少气,看 来这病……哎! 若是当时跟了你多好啊! 那个该死的瞎汉!”
刘某见马某攥紧自己的手哭诉,忙挣脱出手,说:“哎,让别人看见不好 啊!”他连忙退出。原来这马妻是西南山溜湾头河村人,其姑姑嫁到迟家庄, 姑尊嫂嘱,为侄女在平原地区的迟家庄找主儿(丈夫) 。姑掂量该村富裕户:
一天祥、二仁记,三永茂。好大闺女先选天祥。其姑先到天祥刘家说亲,刘 家提出相亲,其姑便与约定,让侄女来帮姑推碾,叫刘家儿子从碾旁走一趟。 双方也都相中了。女方又请瞎汉算命,他掐指说出许多相克,这桩婚事就告 吹了。她姑再转向仁记马家,瞎汉说相合而无相克。不想,一次将小婿塞到 床下,导致关系僵持,竟无回挽。妻子就一病不起,直至驾赴瑶池了。
评者云:男女肌肤之亲,如物理学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然而缘法不投, 如夫小不知性爱,大妻不该操之过急,更不该气郁成疾,由闹剧而成悲剧。
拔贡生虐待其妻 死后冤魂赴考场
东宋庄冯景堂(有书法传世)刻苦读书。严冬深夜,他伏案攻读,让妻子 坐于桌底的蒲团上,解开怀,揣着他的双脚为他取暖,一直作伴到深夜。他 学识日长,而妻子却久病不治,郁郁死去了。
不久后,冯赴试落榜。据说,他在考场答完试卷后,忽然一 阵疲倦袭来 , 迷糊之中,看见前妻站在身边,他惊问:“你怎么来了? 还不快出去?”妻子答 道:“我出不去了,你在我的手上写个“出”字,我才能出去呀!”他匆匆拿笔在 妻手上写一“出”字,却突然清醒过来,大吃一惊:他的卷面上写了一个“出” 字,这叫做“沾了卷子”,便因此名落孙山了。直到清咸丰十一年(1861),他 才考取了拔贡生。
据说,当考生点名入场之际,就会有人在路边大声喊:有仇的报仇,有冤 的报怨。这样,那些做过亏心事的考生,就会形成精神压力,导致神思恍惚, 考试出错。另据传说,某考生曾在家中打死一名 丫鬟,当他在号子里答卷 时,这个丫鬟的鬼魂就血头血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的文章就写坏了,只 能名落孙山。
评者云:鬼是不存在的。但考生在考场中紧张而致疲惫,假寐中神思恍 惚,出现幻觉,疑为闹鬼,还是做了亏心事所致。
狼想吃俩孩被扫帚捅腚 二叔训斥幸早归家
鹿皋张某家庭贫穷,他在黑峪子有些山地。为种地方便,他就在那里盖 了两间屋居住。他和妻子还有俩孩子 4 口人,俩孩子大的 8 岁,小的 4 岁。
小日子虽不宽裕,也勉强混得过去。
黑峪子山谷间还有几家住户,但各家都是孤零零处在山坳处。张妻不 久前得病去世,他中年丧妻,情绪郁闷。元宵节之夜,皓月当空,看俩孩子睡 下了,他悄悄锁门奔往庄里赌场。玩不多时,所带钱已经输了过半。正巧, 其二叔来了,当即喝斥:“你来庄里赌钱,把俩孩子撇在山沟里,他们醒来不 害怕?”张还不愿离去,二叔声色俱厉:“还要家法行事?”众人也劝他速回,张 只得回归。
当他走到离他家还有两丈远处,就听到屋里传来小孩的哭叫声。他跑 到门外,借着月光,他看到门口处有一物在晃动。啊! 原来是一条狼。只见 狼的前半身已经钻到过门石底下了。张顺手抓起竖在门口的一把破扫帚, 将扫帚把对准狼的肛门奋力捅进去。他搬起一块大石头压住扫帚,才掏出 钥匙开门,边喊着:“爹来了,别害怕,别哭了!”小孩听到父亲的声音,顿时停 止了呼号。再看那只狼,它已经被捅死了。
第二天,他领着孩子去向二叔道谢。从此以后,他夜间再也不敢擅离山 居了。
评者云:恶狼祸害人畜,不乏其例。但到 20 世纪末,放炮开石,抑或猎枪 逞威,都说狼已绝迹。然而,近年来,枪支收缴,限制炸药使用,又复有了狼。 2010 年,平安峪村西朱国峪中,有青年夜间用灯捉拿蝎子,被狼吃了。冶源 西村皋某,到南山搜寻奇石,发现俩灰 白小狗,想捕捉,看其动作敏捷,忽然 顿悟这是小狼。遂大恐,攀崖而逃。 问牧羊人确是狼崽。再看 自 己所攀登 的山崖,他不敢想自 己是怎么爬上来的。
儿童篡改秧歌调 闺女吓得裹了脚
1950 年,我在冶源河南村小学任教,经常为识字班教唱革命歌曲。我发 现了一位很年轻的姑娘裹着脚,我就对班长说:“都什么年代了,女孩子还裹 脚! 你去动员她娘,给她解开。”班长说:“我跟她娘说过了,她娘说,如不裹 脚,怕她跟着八路军跑了!”
1945 年前后,儿童们唱那种秧歌调:“叫俺扭来俺就扭,一扭扭到十八 九。俺娘不给俺找婆家,俺就跟着八路走。”这位姑娘之母就是为了防备女
儿跟着八路军走了,而坚持为女儿缠足裹脚。时过五六年,三寸金莲业已形 成,这女青年仍以为美,嫁给宋庄冯某。她是冶源以南最晚的 一 个缠足 妇女。
其实,跟八路走的大有人在,车家沟村冯玉华,其母绰号“小脚”。1938 年,她将已经缠起的小脚放开,就真的跟八路军走了。后来嫁给“军内一支 笔”武中奇。经裹而放的脚,已不能完全恢复原样,称为“小放脚”,也叫三民 主主义脚。
夫妇妻已嫁 孤苦又伶仃
告老庄冯某,原是村里的民兵。1947 年,他立场不稳,跑去昌乐。具体 有何错误,笔者不知。潍县解放后,他在金岭镇一带流浪一二年。
1950 年,他回乡后,得知其妻已由该村农会长(绰号故事) 做媒,将她改 嫁给尧洼村村长了,他的一子两女也随母去了尧洼。冯某不敢争妻子,独身 孤苦伶仃度日。
1959 年,娶活人妻的尧洼村干部遭“五雷”( 凡属死于金木水火土五种 原因致命者,俗称遭五雷) 身亡,冯某到尧洼与其妻同居。但其妻已与有政 治污点的冯某情断义绝,夫妻间同吃不同住;妻借冯某体力,形同雇佣一长 工。待冯子婚后,冯即被遣,领儿子儿媳回了告老庄。
老年人下棋打扑克应注意身体
村中有些上了年纪的人,常在街头下棋打扑克娱乐。红新村冯某在路 边肉食点处与人对弈,棋至残局,对方车马炮临门。他正一筹莫展,突然歪 倒在观棋者马某的身上了。马某说:“你靠在我身上干啥?”马看冯脸色不 对,问话也不回答,立即将其平放,派人通知其家人,叫镇医院救护车来。冯 被送往医院抢救,次日便去世了。
石河店村王某,在大路边与人打扑克,一局不利,瘫倒在地,及时送医院 抢救,次日亡故。
评者云:下象棋、打扑克,调兵遣将,脑力紧张,导致暴亡。可见老人求 娱乐,务必轻松舒适。
代人驮女自己要 聘女筹备空欢喜
瞿家圈村瞿某年过而立,尚未婚娶。他见邻人雇女为佣,后来成了夫 妻,便也想效仿。正巧,后洼村有一个从沂水来的流浪妇女,他就托人介绍, 雇为佣工,说是管饭,月薪 6 元。他自己没有驴,就请有驴的张某去代为接 人。瞿割肉买菜,把屋子打扫干净,只等新人来。
张某接上那个沂水女,一路上不断回顾,女的则柔声细语向他询问雇主 情况。张说,你雇给他,不如给我。你看,我有驴,他就没有,我保证比他待 你好。沂水女便想:给你干也行,反正是干活挣工钱。到了瞿家圈,张某就 把此女接进了自己家门。
瞿某等不到人,就来到了张某家,看到张某正满面春风地跟沂水女张罗 着包水饺。张某尴尬地讪笑道:“瞿大哥,在接人的路上,她 ……非要来我家 给我当办饭的。你 …… 咱井里无水四下里淘,我保证帮你再找个更好的。 咱一块儿吃饺子吧? ……”
瞿某不便与张某闹翻,扭头就走。他想:你接就我的腿搓麻线! 我借你 的驴用,却忘了你这驴日 的也是光棍一条。后悔药难买呀! 他狠狠地朝自 己脸上连抽几巴掌。
古墓金头传说是假 冯瑗玉章遗失为憾
明代开原兵备道冯瑗之墓在黄山村南郊。 自古传说:墓主是军事人物, 首级被敌人割去了,埋葬时做了一个金头。附近村民信以为真。
1967 年文化大革命中,破四旧,砸碑平坟。西黄山村党支部书记杨成 会,以此为借口,想发金头财。他调动劳力挖掘冯瑗墓,四周村民围观,不下 数百人。坟被打开后,椁尚完整,里边的木材已腐朽,只剩下外表厚厚的一 层漆。椁内有一棺,外表有层白粉,盖上用金字书写:开原兵备道冯瑗灵柩。 将椁弄到坟外,打开一看,300 多年前的逝者衣服完好,面部髭须清晰可见。 金头是长不出这样的胡须的。没有发现金头,众皆失望。一霎时,古尸衣裳 被风一吹,纷纷飘走,露出尸身。有人用锨柄伸入膝下挑之,筋未断,脚尚连 在上面,抖了数下才掉下来。
这时,红日西沉,人们将尸骸放到南边,用土覆盖。入夜,干部们又来坟 中细细搜寻。据古河村党支部书记冯聿祥说:他们收集的文物仅卖钱修成 了月明崖北头的一座扬水站,购买了 60 马力抽水机和铁管等配套用品。
车家沟村冯益泉( 字升亭) 时任鹿皋供销社会计,他是冯瑗后裔。杨成 会曾说:坟中拣到一枚玉石刻的冯瑗私章,让冯益泉去取。冯益泉认为无甚 价值,未去取。1978 年,冯益泉对我说起此事,我深以为憾。不久,我去找杨 成会,要索回先祖玉章。杨说,玉章已成小孩子玩物,已经遗失了。
看鸡三夜终被盗 连摸六只不呱吆
石佛堂村人冯培贵,专事偷盗,人们大多不记得他的大名,都叫他“冯 收”,因为他的乳名叫“收”。
某年冬天,他赶南流集回来路上,留意东宋庄有一宅院与其它院落不相 连接。主人养鸡撒出,糟蹋周边庄稼,众有怨言。冯收见主人冯世清出院 , 说:六哥,你送给我一只鸡尝尝吧? 冯世清笑道:“你不是擅长看不见会拿?” 冯收讪笑悻悻地走了。
冯世清在夜晚把“过山鸟”(猎枪)装好火药,和衣而卧。头两夜无事,到 了第三夜,他因连续两天夜里睡不好而感到疲倦了,就一觉睡熟了。冯收就 在这时候来了。他先向狗扔了两个馒头,狗认为是家人喂食,遂不叫。冯收 敞开鸡屋子,连续摸出 6 只鸡,装入麻袋,返回石佛堂家中。
次日清晨,冯世清发现少了 6 只鸡,立即奔向石佛堂冯收家中。只见他 那 6 只鸡尚未宰杀。冯收请冯世清进屋,冲茶相待,坦然说:夜入民户,挥枝 条发出“嗖嗖”响声,鸡闻声响,发出“咕咕”惊叫声,便能确定鸡的位置。伸 手捉鸡,如抓翅子或者拖腿,鸡会“呱吆”嘶叫;伸手去撮鸡謚子,它只会小声 “咕咕”……六哥,你不是叫我在你看不见时自己去拿鸡吗? 我去费事一遭, 还给你的狗喂了两个馒头,你总不会食言,把鸡全要回去吧? 冯世清自觉认 输,只拿回了 5 只鸡。
王景阳卖肉失猪头 傅家林爷仨等冯收
白塔村王景阳,每到腊月“乱了杆子”(腊月年底不收屠宰税),就和儿子
们杀猪卖肉,俗称“短杆子(不是常年卖猪肉)”。
冶源集日,王家杀猪三口,用小车推着去赶集卖肉。过午,已卖完,一算 计少了两个猪头。儿子们叽叽咕咕要去寻找。王景阳道:“收拾摊子往回 走,少不了咱家的猪头!”当父子仨走到三阳山村东南傅家林处,王景阳命俩 儿子将东西送回家,再返回这里,自己却坐在路边等候。
儿子返回,父子一起守候。太阳已经落山,远远看见冯收和他的两个徒 弟(其中有姚佐)挑着担子走来了。王变着脸说:“冯伙计歇歇吧!”冯收一行 爬上大崖头,都气喘吁吁,放担稍歇。王说:“我在集上少了两个猪头,你还 我不?”冯收心知对方乃“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主儿,自己不是敌手,便 讪笑道:“或许是孩子们(他的徒弟)拿的,筐里有好几个,您随便选!”王景阳 道:“我只少了两个,不会要三个的!”他就从冯收的筐里挑选了两个大的。 冯收讪笑:“天不早了,俺路还远,就先走一步吧?”王挥挥手,任冯收他们离 开,对儿子说:“我说瞎不了咱们的猪头吧? 小的还换成了大的。”
姚佐初跟冯收学偷时,冯正在生火炉,突然摸起一根木棒朝姚打去。姚 急忙躲闪,吓得面色苍白。冯收说:“先考考你的胆气! 看你吓成这样。 当 小偷得有胆气,遇事心不慌,更得不怕挨打。我还没真打,就把你吓成这样, 你不是材料!”姚说:“慢慢锻炼,学学看吧!”后来姚佐成为冯收最出色的 徒弟。
徐佑民毛驴驮铜元 送回家讨好结发妻
徐家圈村人徐佑民,毕业于青州第四师范。20 世纪 30 年代在临朐县城 第二高等小学任教。
他由于工作忙,很少回家。有一次,他想给妻子一个惊喜,就把两个月 的 30 元工资换成铜元。大铜元每吊重 1 市斤(每元可以换 10 吊小铜元),30 元可以换大铜元 150 吊,即 150 市斤。大小相掺,足有一百六七十斤。他借 了毛驴驮回家。到了大门口,他高声喊:金干他娘,快出来拿垛子! 妻闻声 奔出,他把装铜元的布袋从驴背上取下,就往妻肩上放。80 多斤重,一下就 把妻子压歪了。
妻问:“什么东西这么沉?”他说:“你猜猜!”妻猜不出,他说:“你总是说
没看见我挣的钱在哪里,这都是啊!”他自己扛一袋,妻与儿子抬一袋。连抬 带拖,弄进室内。他把布袋一倒,铜元撒满床下、地上,滚进瓮旮旯里。妻忙 为丈夫倒水喝,笑容满面。她实在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徐佑民放下水碗,说:“工作很忙,我立即回城里,有空再回家。”徐牵驴 回城,妻与儿子拾铜元。叮嘱儿子说:“人家问你爷用驴驮来的是什么,可别 说是钱!”
评者云:土地爷供养渣糕,小庙里的神没见过大供养。 内子心满意足 了,岂不知 一 学期送 一趟,他还剩下两驴驮的。
晚年生活无保障 李奎三跳井身亡
南流村的铁匠称“大炉上”,以其钢火好而闻名四方。20 世纪 50 年代, 对私人工商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壮年技工都加入了“手工业生产合作社”。
李奎三原是铁匠炉的技术骨干,因年过半百未参加集体企业。 中黄山 村副业队拟成立铁工组,聘请李奎三教授徒弟。杨宝功等跟李学徒,3 年期 满,已经“掌钳”了。李又应聘去关爷庙大队教徒。到文革时,徒弟们已能独 立作业了。因李奎三知名度高,出的铁器供不应求,村里恐李师傅离去会影 响声誉,就在大队院中安排了一间小屋让他居住,只管饭,不再发工资,意在 借他的名气。有时候他也像个技术顾问,管管生产。地区来的工作组认定 他已是多余,就把他赶走了。
李奎三有四个儿子,长子、二子管父亲饭,三子、四子管母亲饭。轮到长 子管饭,有时竟误了时间,使他挨饿。有一次,李奎三去长子家吃晚饭,去晚 了,竟没有饭了。李就想去老妻处混顿饭吃。去了,看到妻子正在吃饭,见 他来,竟然把他推出门外,说:你若吃了这饭,会给我惹麻烦。李奎三本是很 要脸面的,见妻子绝情如此,心冷如冰。
李奎三有个弟弟在淄博干事。他知道其兄家境,曾留下嘱咐,必要时可 去找他。李奎三也有几百元积蓄,放在关爷庙村女儿家,以备去淄博路费或 者作其他用度。这次被老伴推出门外,气火攻心,寻思去找弟弟又能如何? 生而不乐,不如早去! 他便郁郁夜出,投井而死。
其弟从淄博回来奔丧,以他哥哥不是正常死亡为由,向公安机关报案,
要求先办案,再办丧事。公安认定是自杀,不予立案。他就安排:先把大侄 子家两头肥猪宰杀,作为公事做菜招待用,又让里柜安排“大方”行事。当然 有邻人将李“儿不管饭、妻不留吃”的事告诉了他。他余怒未息,愤愤返回 淄博。
评者云:李某 一 生勤劳,徒有技术,而老年生活不保。这是多方面原因 促成的。几百元积蓄尚存在女儿家,老伴竟与之情绝,所谓“清官难断家务 事”。近年有车家沟村刘某,其父已死,子仍不回来,经人动员才到灵前。其 姑有方,当亲友拜祭之际,她求得里柜准许,当众数落侄子不孝,大快人心。 又有夏某,已经 6 年不到八旬老母跟前,再创不孝奇迹。
兴相公会下银雪 打吊桥最后听话
清朝光绪年间,冶源西圈村出了一位远近闻名的败家子“兴相公。”相 公,是旧时对富家子弟的尊称。临朐冯氏文学世家,出官历宦无数,传到第 十代冯元,在西圈建有楼房数座,另在五岔沟(位于现在冶源水库西畔水淹 地)建有别墅土楼。其子名佑兴,遂号称“兴相公”。
据说当时土匪猖獗,冯元就与洼子村的惯匪张连顺交友,以期庇护。张 连顺到迟家庄看姥娘,走时姥娘送到门口,已见外甥飞出数百步了,唯见脑 后小辫已经甩横了。所以又号称“飞毛腿”。他知道最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常到县衙的百尺高旗杆楼斗中睡觉。后来他被官兵围在菜园屋里,不慎被 方瓜秧绊倒、缠住脚,才被官府擒住。冯元探监,张对冯说:在某处墓穴中存 银,指望冯取出银子贿赂官府求得释放。
不想冯贪其银,写状子告发了张,张被速斩。 自古有冤魂投胎之说,冯 元之子下生就爱哭,见父亲将酒杯跌碎于地,他才会笑了。为博子一笑,冯 元命人到冶源集市上整车买进那种用玻璃制成的像亚腰葫芦形的鼓当子, 轻轻一吹,底部的薄玻璃震动而发出鼓当、鼓当、啪,对这吹破鼓当“啪”的声 音,兴相公更能发笑。再长大些就更会耍了。他将银锞子在楼上窗口处用 刀削了,银屑纷纷飘下,像下“银雪”,更能使他大笑。他又创意“东楼西楼飞 金蛾”,就是向窗口外削金屑,如飘“金蛾”… …
冯元患病将死,他把银子装满十个七印大锅,上再扣一锅,请锢露子将
双锅沿钻孔铆钉,封得严严实实,使人无法打开。又重新建造迎壁墙,将这 十个装满银子的“没奈何”大锅嵌入墙中。他嘱咐儿子:如果为父出殡时,棺 材不好往外抬,可以从这堵迎壁墙上方搭天桥,不要拆了这堵墙。冯元心 想,自己死后,“桑尽蚕不老”,这孩子向来不听话,他岂肯搭天桥? 只要他把 这墙一拆,拆出这十大锅银子,也够他花到老的了。
可是,实在让冯元想象不到,败家子这次却听了父亲的话。他命人搭天 桥抬出了父亲的棺材。数年后,兴相公就将这一 片楼房卖给了姓刘的。他 自己搬到五岔沟去住别墅了。刘家拆除了迎壁墙,十大锅“没奈何”银子让 刘家喜从天降。买房价格还不到银子的十分之一。
兴相公流落街头时,有一贵妇人来谢他。原来这妇女曾是他家丫鬟,得 兴相公救济,任她择婿出嫁了。如今,她家道兴隆,特来报恩。但兴相公竟 不承认自己就是冯佑兴,更不承认自己曾救济过谁。老丫鬟见老主人已神 志不清了,挥泪而去。有人说,兴相公是死在路边的,一位拾粪的老农发现 了赤条条的兴相公,他已经不能言语,指指自己脖子上维系的红头绳,要求 帮他解下,红绳一解下,他就咽气了。人们以此推断,兴相公一生暴殄天物, 死后就一丝不挂走向了奈何桥。
在冯氏族谱中,冯佑兴之子灿然。据说,其子随母去了山西,不知所终。 西圈村刘姓又将兴相公旧宅一部分转卖于傅、曹两家。到 1962 年 8 月 7 日, 王家河水库决堤,洪流将原兴相公旧宅冲垮殆尽。2010 年春,县史志办公室 要求写村志写“兴相公”,冯益汉、冯好勤采访了时居旧址的 84 岁老人曹洪 德,看到北厅房墙基还在。
评者云: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念三遍,一 觉睡到 出太阳。这是前些年常见贴于路边的治疗小儿夜里哭泣的纸条。 唯有冯元 之子兴相公下银雪、飞金蛾,败家至此。昔周幽王为博爱姬褒姒 一 笑,烽火 戏诸侯,导致灭亡。冯元娇惯儿子如同杀子,终至败家。如今,独生子女“小 王子”“小公主”更不罕见。从小教育子女,父母先为师表,该汲取前车之鉴。
金石史志诚可贵 鲁鱼亥豕知多少
一个事件过去了,将其记录下来,称为“史志”。将文字刻于碑碣称为
“金石”。这都是把知识传给后人的手段。鲁鱼亥豕:把“鲁”字错写为“鱼” 字,把“亥”字错写为“豕”字。此成语喻指书籍在传抄或刻印过程中的文字 错误。这会贻误后人的。现引冶源镇方圆类似事例。
泉庄冯氏,据其家谱序言说:其先祖乃冯才兴( 万户) 之孙户部郎中冯 暹。冯才兴居仁寿乡( 今盘阳一带) 。泉庄村碑记述:该村冯氏从山西洪洞 迁此立村。史料记载:明洪武二年,才兴公长子思忠应山东民三户迁徙一人 戍辽,而赴辽左。这说明:冯才兴在洪武大移民之际,早已居住在临朐。泉 庄冯氏既是才兴公后,就不属于山西移民,其碑刻有误。
界首村名来由。就连《临朐县地名志》也说:因处春秋时齐鲁两国界碑 北侧而得名界首。其实,齐鲁分界在穆陵关与铜陵关东西一线,有古齐长城 遗址。界首距离齐鲁边界垂直距离也有 30 公里,村名应当另有出处。
1946 年冬,动员大参军。1947 年正月,出抬子夫,石河店村死一人。这 都是南流区组织的。石河店村碑上写:1956 年属南流区。石河店原村址位 于今冶源水库底。
冯惟敏次子冯子升,生前住青州城里,也死在青州,发丧灵柩早上从青 州启程,日夕方至宋庄北大林葬之。腰供石上刻有:“万历辛亥岁孝子瑗立 石”。此时是 1611 年,是修坟之时。子升死于 1612 年正月二十九日,66 岁。 尧洼村碑说,冯子升来尧洼定居,不确,乃其后裔冯瑗之子士翶始居尧洼。
别字有害原意。如我(冯益汉)为益成兄撰写碑文,有“间或小本经营商 贸”,“本”刻成了“奔”,又“既到盛世善星竟陨”中“既”刻成了“暨”。这小 本之本,指经商规模;“奔”是动词,“既”与“暨”意思相差更远。如今,刻碑 者高枕无忧,而我作为撰文者感到汗颜,文责谁负?
张玉方抗美援朝成烈士 郭村长送空信封赔了钱
张玉方在志愿军中当炊事员,他送饭上前线,被敌机炸伤身亡。所在部 队来信,通知地方行政部门对烈士家属予以照顾,并来信告知家属。
1950 年,邮政初建,民邮信件甚少,主要以军邮为主。凡部队来信,由村 官送达。当时郭村长将信送呈张玉方之母,张母见只有空信封,认定信件中 可能有儿子遗物,是被村长扣留了。她几次托人去南流区找区长,都没弄清
楚。后来,她要求村里派驴子驮着她亲自找区长。不久,区长和指导员亲自 来进行调解,村长赔钱 60 元了之。
烈属老妪曾对邻人说起这事,深感遗憾,没世不忘。
撰村碑余言未尽 假《乡情》聊作补充
撰写尧洼村碑文时之指导思想:大事不漏,琐事可弃,语言精练,宁简勿 滥。与大体无关则弃而不录。如村中姓氏,前也曾有高、郑、严姓,冯衍嗣在 村中住过一段时间即迁走,故而略去。
今将冯衍嗣一 家略述之。冯之祖父名玉琢,寿光纪台附近冯家庄人。 科举时代曾中“附榜”(举人名额已满,再选高材生录取数名) 。他本人入场 考试,还兼替李香芬作文章当“枪手”。他仗功名压人,在本乡混臭了。李香 芬资助他银子,来尧洼村买了 20 大亩地,盖了一处宅院( 东门里路北,俗称 “瓦门楼子”),街南边辟为花园。其子不学文,不种地,整日摆弄花卉。人不 知其名,称为“花园里”。其父恨道:“你什么也不学,当鳖也是个死鳖!”待其 子年纪大了,从纪台过继了嗣子冯衍嗣。衍嗣识字,仍无子,再从纪台过继 冯春三。衍嗣有女,嫁孙文英(孙修禄之祖父) 。冯春三来尧洼村时,已是成 年人。他见这里家业衰败,靠卖地度 日,便考虑到自 己在寿光还有家业,就 决计返乡。他在尧洼少留点地作祭田,以上三代的墓在北大路南边,托孙文 英代为祭扫,他就又回了寿光冯家庄。冯玉琢来尧洼的时间大约为清嘉庆 年间,距今约 200 年。
冯玉琢(花园里) —冯玉琢儿子—冯衍嗣—冯春三、孙文英(冯衍 嗣女婿,此冯支已绝嗣)
新旧世纪之交,村中有几个寡居妇女,从外地招来赘婿。 因寡妇已有子 女,登记时明确规定,不能再生育,来人形同过客。在撰写碑文时曾记述“上 世纪以来,有毕、李、王、范等人进村,开女娶男 一 代新风。”村两委着意删 去了。
“东益”号来个不速客 会海堂夜来丧门神
抗战前,冶源大桥(老龙湾东出口的桥)北首路东,有一家杂货铺,名“东
益”号,酿醋出名。石河店村宋魁五在“东益”当小伙计,学来酿醋技术。
这年三月三,海浮山庙会,有益都酿醋人物赶会路过东益,让小伙计舀 半碗醋由他品尝。他评道:“你这醋酸度可以,只是吃凉不吃热。”这话被掌 柜听见了,他问:“客人是哪里人? 来此何干?”益都客说:“我是益都城里某 字号酿醋者。”东益掌柜连忙吩咐伙计下好茶待客,再拜问吃凉不吃热之事。 那人说:“你这醋拌凉菜可以,很酸;但是用在热菜里就不酸了。这与高粱弄 好后加魏时的温度有关。”东益掌柜经其指点,改进了加魏的火候,所酿造的 醋在冶源一带首屈一指了。
20 世纪 30 年代,王法亮在冶源耷拉街南首路东,开“会海堂”理发店。 除夕,小伙计都回家过年去了,王掌柜也回家过年了,只留两个大徒弟看门。 当半夜起来下水饺时,街上已经有人走动,大徒弟便开了店门,以迎候互相 拜年的邻人。忽然,进来两人,身穿白布衫,头戴孝帽子,手拿哀杖,磕罢头 转身而去。天亮后,大徒弟飞报王掌柜。一传十、十传百,众皆骇然。虽别 无见者,但都信以为真。
评者云:二位学徒可能因不能回家过年,师傅安排不周,遂编造谎言,以 辱掌柜。否则,区区理发匠,会得罪何人? 大年夜披麻戴孝,于 自身何益?
有礼走遍天下 无礼寸步难行
旧时有一种帮会组织,是一种政治、经济斗争的互助组织,叫“在家礼”, 外人称“三番子”。最初是玩船的南方人开创的,后来逐渐扩大到江湖商贩 、 政界军官、士兵和无业者。他们讲究义气,不论是什么行业的人在了“家礼” 就是一家人。他们熟记约定的暗号标记,遇到困难就露出标记,本家人就会 无条件地予以帮助。他们把本组织的规章写在一个大折子上,称作“海底”。 如被内部人问住了答不上来,就可把折子交出,称“拽海底”。他们以加入组 织的先后排辈。
临朐县内最大辈的如黑山的石传孝、冶源民安店长住的叫货郎子王佩 远,是 21 辈。到抗战胜利后,已发展到 25 辈。清乡队长吴万林在河南村摆 香堂收徒,尧洼村就有伪乡长、保甲长三四人去进了家礼。在外跑买卖路遇 军警岗盘查识出是“家礼人”就放行。但有时你露了,对方不表态,就如俗
语:你露他不露,耽不着你挨揍。有礼走遍天下,无礼寸步难行,就代表 此意。
张玉辉骂冯五岳,自称他是 22 辈,辈分大如同家中长者,小字辈都要服 从他。有一次,郭宝林忘了内部行话,就拿出“海底”让我给他念,他再背诵, 以备不时之需。张学修在青州广德医院建院工作时,一位白铁工人常求他 代念,他将折子暗抄一份,并且熟读。1942 年闯关东时,上火车拥挤上不去, 他冒充“三番子”,竟然获得好处。那时,临朐形成无人区,临朐人去青州卖 破烂。那里有人用大锅烧开水施舍,边悬挂一牌:安道清义会施水处。服务 人员胸佩圆形证章,正中绘有一个穿白大褂人像,环写:安道清义会会员证 章。人们说这就是“三番子”办的。
张德修、李成章、李瑞林去耿家溜兑人质,就是利用三番子组织。青州 有个田凤池,他常到冶源,因为辈分大,他的徒子徒孙在汉奸队中有,在国民 党部队中也有,所到之处皆受礼遇。
1940 年,冶源警察所要求附近村的壮丁去跑步操练。一位姓吉的警长 在操场上,问来人中有没有在家礼的。他说:私情大于王法,出来可以认识 一下,交朋友。河南村的张士英“露”了,吉便委托张代为喊操,自 己随便玩 去了。
夜渔遇匪扣一 网 买油拧犬进北屋
西宋庄李凤林幼习武功,拳脚娴熟。他喜欢张网捕鱼,而到外地却常被 当地人哄抢鱼虾,他只好夜间渔猎。
一夜,他去了龙崖河,遇二土匪,匪是走黑的,忌讳夜渔者,就想砸死他。 他靠武功击倒土匪便逃。二匪穷追不舍,李忽撒旋网罩住二匪。二匪挣脱 网再追,李已经跑到村边,越墙跳入沈洪彩院中,又连跨数墙找旮旯隐蔽了。 二匪也跳入院中,已不见人影儿,只得退出了。次日晨,他去寻得渔网,已被 二匪撕裂了几个大窟窿,从此不敢再夜间出去捕鱼。
李曾到朐山西的弥河捕鱼,河东岸窦家洼村的青年说鱼是他的,要求分 鱼,李不允,便遭围攻。他抡起旋网( 网脚子用铅块做成,八九斤重) 打倒数 人。对方回村叫人。李知窦家洼窦来庚的大名,不敢恋战,再打倒几个,趁
对方等待援兵,他也跑到芦苇中,抄小路逃遁。
李老汉年过古稀后,一次到石河店油坊打油。他衣衫褴褛,挎小筐进 院,大黄狗以为他是乞丐,从后扑上来。李就势一 回手抓住了狗的下唇,猛 扭一个花,狗乖乖被牵进了北屋。掌柜的说:“这狗几次下口咬人,幸亏没咬 着你,饶了它吧?”李说:“狗咬了人,给你惹祸,砸死它吧?”掌柜的再三求情, 李手一扬,真正摔了个狗晒蛋,这条狗夹着尾巴跑了。李老汉买了油再出门 时,这条狗怯怯地望着,再不敢出声了。
子吃热面条以资取暖 父啃胡萝 卜表示抗议
小刘家李召刘老汉,勤俭持家出了名。冬初,他与子各挑一担胡萝 卜去 赶五井集出售。来的太早了,还没有大些人。子说:“我去看一 圈,如果今日 胡萝 卜上的少,咱就可以抬高价格。”老汉远远瞧见儿子到了卖面条处,吃起 面条来。可他回来却对父亲说:“今日上货不多,胡萝 卜肯定好卖。”只字不 提吃面条的事。
老汉心生怨怼,抓起几个胡萝 卜就吃,心想:脱不了不过日子哩,咱衬着 吃,踢蹬就是。他一连咬开了 6 个胡萝 卜,以此表示抗议。
国共共餐未通姓名比枪法 保公所里枣树两弹中一穴
1947 年,国民党重点进攻山东,临朐形势恶化,县及各区干部向五莲 转移。
县长高奋和纸坊区长何凤鸣( 崮东村人) 留下打游击,以稳定人心。何 区长白天领几个干部到县城西南的大山溜里活动,夜间就到山下的朱堡、大 楼、谭马庄一带去弄点吃的。村干部们说:住在县城的还乡团也时常来这一 带。为了打击敌人的气焰,何区长于某日来到了某村,找到伪保长,午间要 其准备五六个人的午饭。但保长已经接到了衣来好(又名衣可春,原是聚粮 崮的土匪营长,后在淄川当清乡队司令。 日寇投降后,蒋敌伪合流,他又当 了还乡团)要来吃饭的通知。
保长对双方都不敢得罪,也不敢多嘴。 中午时分,双方人都来了,都是 便衣,都带短枪。双方都被让进北屋的一张大方桌上。暗地里虽是剑拔弩
张,表面上双方却互不盘问对方的姓名和单位,就草草地喝了几盅酒,吃了 饭。衣来好说:“我这枪好几天没用了,不知雨天受潮了没有。”说着便朝南 屋西边的一棵枣树开了一枪,枣树皮裂出弹痕。他让保长过去察看。保长 看了之后大叫:“好枪法! 这么细的枣树被打个正着!”何凤鸣也早已拔枪在 手。他说:“我的枪也几天没使了,看看好使不?”也朝枣树开了一枪。保长 也过去察看,失声大叫:“哎呀,两颗子弹并挨着打在了一个穴中,都是神枪 手啊!”
何、衣两人在屋内虎视眈眈,手不离枪。僵持片刻,各自招呼随从人员 先后离去。保长心里这才 一块石头落了地,惊出的冷汗把他的衣服都湿 透了。
卷 四
不是吓唬小孩 野狼真的吃人
崮山村张某,已过古稀之年,绰号“狼剩”。20 世纪 50 年代初,他 17 岁, 在古河村当羊倌。
一天,他在西古河村一羊主人家吃过晚饭,就到东古河去睡觉。 当他走 到两村之间的石桥处,突然从桥洞中窜出恶狼,猛地将张扑倒,一 口咬住张 的脖子,顺势往狼背上一甩,如同驴驮布袋。张虽被扶住喉咙喊不出声,但 心里明白,两手死死握住狼的一条前腿,使它不便迈步。正在此时,东古河 村民会议散了,人们远远看到一黑物蠕动,用手电筒一照,狼害怕撒了 口。 张从狼背上跌下,狼窜上了北山。人们认出牧羊人,只是脖子被咬伤,治愈 后留下疤痕。
1959 年麦前,正是山里人养蚕季节。蔡峪村丛传生在黄山完小任代课 教师。他家里人手少,无人看管小孩。4 岁的女孩在日落时尚与邻家的小孩 在村西南生产队的大场里玩。小孩们陆续回家,只她未走。到吃饭时,其母 才出去找孩子,挨家找遍,不见孩子。几十位邻居帮助到南山冈岭沟壑间寻 找,有两人到黄山完小通知小孩的父亲丛老师,相约回蔡峪找孩子,到天亮 也没找到。黄山完小老师们也挂念着,次日凌晨推选张梅五校长去蔡峪村 看望。有放羊人在岸青村东山上捡到了一 只鞋子,人们闻讯再到附近搜寻, 终于发现了血迹和一些衣服碎片,确认小孩已被狼吃了。
清朝末年,西宋庄有盲人李某,每当做饭时,都是他抱着不满周岁的小 孩到村头场里玩。这天黄昏,场里已无人,他等妻子来接他。小孩睡着了, 他用俩胳膊撮着小孩,坐在巨石上等待。他忽然觉得小孩被人接去了,以为 是邻人与其开玩笑,便未在意。过了 一会儿,妻子来,问他:“你抱的孩子 呢?”李回道:“刚才不知是谁把孩子接去了! 没给送回家?”妻子立即到处找 孩子,邻人闻讯相助,在场边麻地里发现了血迹。原来是狼把小孩叼去了。
评者云:恶狼伤人有绝招,大口先将人的气嗓咬,使人发不出声来,顷刻
致命。
义 犬
1942 年,临朐天灾人祸并举,十室九空,形成了骇人听闻的无人区。
红庙子王舍(今红新村)邢光汉在家断了粮,便逃荒去了莒县。临行前, 他用墼把大门堵了。他养的一 只大黑狗不肯离开,主人沿路乞讨,狗也相 随。每到村里,都有群狗围攻这条大黑狗,此狗被咬得遍体鳞伤。邢再三撵 狗,狗终于会意而离开了主人,单独回返主人的旧宅。大门已堵,狗就趴在 门 口。邻人觉得可怜,给它点食物,狗却只看而不吃,直到饿得爬不起来了, 六七日后饿死。
评者云:狗记三千,猫记八百。 邢某的狗能从莒县返回主人故宅,不足 为奇。然而不可思议的是,外人赐予食物竟不吃,直至饿死。狗是忠臣,丧 家之犬,仍为主人守门。
界首伐树大虫被跌昏 潜藏坟窟吓坏张世诜
界首老村(现已成冶源水库库底) 西北方向,是一片洼地,土壤肥沃。当 年从冶源去九山的大路从洼地中穿过。路西侧有一株古槐,浓荫蔽日,行路 人多在树下乘凉小憩。
1951 年,国家刚刚成立,百废待兴,修复铁路成为当务之急。需用大量 木材,一时难以筹措,就向农村摊派。冶源一带限定:每个自然村要贡献枕 木 10 根。界首村人拟杀伐古槐树以资使用。杀树先从上方开始,先伐去上 端枝杈。此树向东北方向伸出一大枝干,直径约半米,长八九米,干中已成 空洞。木匠锯断大枝干,跌落地上,一条大蛇被从树洞中跌出,跌昏了。一 些青年人想砸死它,剥皮以蒙胡琴筒。有年长者出来阻止:这么大的虫不能 砸,听其自然吧! 这是我村的风水… …
青年们就弃蛇而去干活了。次日晨,大蛇不见了。人们认定它是苏醒 过来后,潜往西岭,无人再去探究蛇的下落。
入夏,村民张世诜想起河东崖边的半亩谷子还未锄第三遍,就扛起锄头 去了谷地。谷地里没有草,他就到河边洗洗手脚,玩了一会儿。往回走时, 他看见冯谋谷地中的四女之坟(乳名住妮,年 18 岁夭亡。 因为需要等待机
会配阴亲,所以不正规修坟,只盖了几块大薄板石) 上有一黑洞。便过去察 看,是一块盖石断裂塌陷所致。他再往洞中看,看到两个亮点,有酒盅口大。 他立即想到:这或许是古树中的大虫的眼睛。遂大吃一惊,转身便跑。正巧 刮过一阵风,吹的谷叶沙沙作响,他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蛇”。跑回家后 四肢倦怠,发高烧,不思饮食,过了三四天方治愈。他对邻人说:“我差点被 虫吓死!”
夜行遇狼呼救命 约定呼救却逃窜
20 世纪 30 年代,张玉树寄居三阳山村岳父家。张玉树以赶集卖布为 业,赶山集方便。腊月夜归,眼看过了火石岭,听到有人大呼救命,他循声跑 去,原来是一名宫家坡村人在路上被狼截住了。张一赶到,狼连忙退却了。 张只问了对方的住址,无暇通报姓名,就与之计议:狼如再回,如截住一个, 另一个人必须闻声而救应。
张玉树东行半里许,见狼坐在路中心等他。他大呼救命,那位宫家坡村 人知道张玉树遇到狼了,却不回腔,不但不去救援,反而急速向北跑了。张 感到求助无望,就从路边抓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作为武器,迎击狼。双碑 岭上遍布石头,张以石击狼,有几块也曾击中了恶狼。但来到棺材岭南头节 孝碑处,眼看转入平原地带,就没有石头了。张来到一个石堆边,就不敢离 开了,手中拿着石块与狼对峙两三个小时,狼看不能取胜,才爬上北高坡 走了。
张回到家,已是半夜。妻子问他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张让妻子察看自己 被汗水湿透的棉袄,说明与狼战斗了半夜。下半夜,他连累带气,未睡好觉。 次日早饭后,就去了宫家坡,要找那个不义之徒算账。但他问了几个熟人, 未打听到昨晚被狼截住之人的消息,他便在宫家坡大街上破口大骂了一场, 回到了三阳山。
评者云:呼救而被人救助,却不肯再救恩人,实属缺德!
荆室明大义 玉米代换妾
女教师马云英(魏秀堂之妻),乃我彭家庄完小同事。其父马光三,世居
李家营村。马光三与原配夫人结婚十几年间,只生了 3 个女儿。
1942 年,临朐沦为无人区,贫民外出逃荒,年轻闺女则“发北县”找主。 当时马云英之母认为自己只生了 3 个闺女,无男孩就会断了马家香烟。她听 到附近村有一个闺女,其母不舍得发北县,只求在近处找主,要点粮食当彩 礼,以解燃眉之急。这位大夫人当机立断,托人说媒,为夫纳妾。事情很顺 利,仅用一斗半玉米换来了一个大闺女。其夫马光三,原来并无纳妾之念, 元配夫人撮合,他也就顺水推舟。
纳妾后,大夫人住北屋正房,妾住南屋。至 1961 年春,为了给马云英介 绍对象,我曾经去她家。马云英的两个姐姐已经出嫁,她与母亲一起过 日 子。其父与妾(她叫婶子)所生儿子已十六七岁,他们一起生活。虽然分炊, 但相处和睦。元配代夫纳妾,生子继承香烟,传为美谈。
评者云:孔村有冯益智纳妾,大夫人待妾如奴婢。 另有马大步,不经元 配批准,他不敢与妾同房。可见妻妾尊卑,别如天堂与地狱。
特务排扣货无名 白子正慷慨陈词
1939 年冬,国民党山东游击队三纵队八支队一 团二营特务排在尧洼村 驻防。特务排刚成立不久,排长张士俊不懂军事,大事全由文书郑万英定 夺。腊月中旬,河南村张官亭( 排长张士俊的族叔) 与李其章赶着两头驴子 去潍县采购了一批茶叶、花尖纸、火油、布匹等杂货,回来路经尧洼,被特务 排岗哨查住,说这货物是从敌占区来的,押到住处( 冯胜利家南屋),将货物 卸下,予以没收,令张、李赶着驴子回了河南。
次日,张、李托河南村的保长来送礼说情。排长与文书商议,郑咬定不 给面子,排长也无可奈何。时梨花埠乡长白子正和瞿家圈村瞿世昌住冯保 民家避乱,得悉此事,大为不平。认为,货物是从潍县来的,一路各方岗卡均 未阻拦,货物又都是平民百姓日常所用,又非军事物资,已到了离家二里处 的尧洼村被扣,这不是成了笑话! 于是,二人去找排长、文书讲明道理:人是 河南村,非外地人陌生人,还是排长的叔父;特务排驻尧洼村,应该保护地方 治安,这样以来不是断了路行人吗? ……一番话使郑无言以对。 白子正对 排长直言:从潍县到尧洼二百里,你叔都平安无事,回到家门口了,让你这位
当侄子的截了叔的货,你这一排之长不怕让人戳脊梁骨? 你又不打鬼子,还 不如回家抱孩子! …… 张士俊惭愧无言以对,允许张、李二人将货物拉回 家了。
第二年农历二月初四凌晨,八路军把这个特务排“一锅端”了。排长去 向营长王秀甫汇报,王朝他要枪,拿不回枪就处决他。后来经人讲情,将他 这位无能排长放回,成为平民。
生前企盼一两肉 死后勿祭四大件
我上小学时学了一首歌,歌词颇有涵义:乌鸦乌鸦真正孝,乌鸦对我叫。 乌鸦老了不能飞,对着小鸦啼。小鸦朝朝打食归,打食归来先喂母。 自 己不 食犹是可,母亲从前喂过我。
人老了,无力经营,钱从何处来? 想吃的东西,子女如不给,还不如乌 鸦,令人寒心!
石河店村有老妪沈氏,年且八旬,有二子二女,皆经营商业。对门沈某 卖肉,老妪见顾主拿肉进出,她实在眼馋。 回家倾其所有积蓄拿来买肉,售 肉者一看他这些钱,清一色的小硬币,数后总共 6 角。问她怎么攒的这些钱,
老妪说:别人喝了酒,我把酒瓶拾起来,卖了数次才有这些钱。卖肉者想:熟
肉 6.5 元一斤,她这些钱还买不着一两肉呢! 这老婆子怪可怜的,就给她一
块小肉吧,足有 3 两多。
子女都有钱,何不给老娘几个零用钱? 免得老娘可怜。前几天,老妪死 了,灵桌上先后摆祭四大件(整鸡、鱼、方肉、豆腐),老妪生前难得见,死后摆 给活人看。
香山寺猫被鼠吃 老牙猫以计胜鼠
鹿皋村东北里许,旧有香山寺,和尚住持养着一 只猫。一天,猫死在大 殿里,肉被食去大半。和尚想:大殿锁着门,窗棂甚密,野物进不来,是什么 东西伤了猫?
有一天,小和尚开殿门拿东西,发现了一 只足有一尺长的大老鼠。他对 师傅说了。鹿皋的一位张施主得知此事后,说:“我家的大猫很凶狠,可以敌
鼠。”他将猫带到寺里,喂饱后放到大殿中,然后他与和尚回房喝茶。大约过 了半个时辰,二人回大殿,隔着窗棂向殿内窥探,正见鼠猫大战:老鼠从地面 跃上神台,又从神台蹿上神头顶,猫也紧随其后;鼠又从神头蹿上屋梁,再从 梁上蹦到窗台,再下地。如此往返三次后,猫已体力不支,跃不上神台了。 老鼠蹿过去一 口咬住猫的咽喉。二人大呼,开门闯入,猫已气绝,鼠则逃遁。
齐老汉听张施主说他的猫被老鼠咬死,大不以为然。古语说,是猫就逼 鼠,没曾听说鼠咬猫。我家的大猫足有 5 斤重,明 日 咱拿去试试。张大喜。 次日与齐带大猫去寺中,不到午间,大猫又被老鼠咬死了。一传十,十传百, 都说香山寺出了老鼠精。
郭老汉家有一 只老牙猫。近 日常吃小鸡,邻人恨不能立即将其击杀。 既然香山寺出了老鼠精,郭老汉就受众人撺掇,用布袋装了老猫,来到了香 山寺。老和尚说:“施主,就别再伤害这个生命了吧?”郭老汉说:“俺这个老 牙猫如今吃小鸡,闹得邻人生怨,它若被老鼠战死,是它本领不行,怪不得我 们,也免得再回去吃小鸡。”他就将猫放到大殿中。老和尚再去陪施主喝茶, 留小和尚看动静。
过不多时,小和尚听到大殿里的猫发出“呜呜”的示威声,小和尚立即飞 报,众人都到窗外观看。老鼠仍用原法,上蹿下跳。老猫紧追不舍,当老鼠 第三次蹿上梁,老猫却佯装力尽而跌下,仰在神台上。老鼠又从梁上蹿下直 扑猫身,老猫早有准备,张开灵活的双爪,一下就抓住了老鼠的双眼。 鼠既 失明,哀叫乱蹿,老猫却不慌不忙,不去追赶。众人闯入,挥器械将老鼠击 毙,拿出去一称,足有 2 斤 3 两。老牙猫智斗老鼠精,乡里传为奇闻。
评者云:《孙子兵法》中三十六计,多有制胜之策。老猫如以常规追鼠而 力竭,必蹈覆辙;它以智取,又突伤鼠之双 目,穷寇勿追。 即使众人不以械击 鼠,老鼠也挣扎不了 多久了。双 目 已渺,钻洞亦难,何劳与垂死而拼? 人言: 姜是老的辣。老猫也凭老经验,如人之年老经验多知事多。 至于老鼠如何 能长到二斤多,寿光杨效贤说,他们那北洼里有 一 种老鼠,多在野外生活,名 “大眼贼”“地里猴子”,每只重 一斤多。香山寺巨鼠是何品种,尚无定论。
日寇投降日侨归国 西白沙人抢得倭妮
1945 年 8 月,日寇无条件投降。 日本人在青州开设洋行的物资被人抢 劫一空,侨民也撤回日本。那时的铁路公路均不畅通,日侨只好背着行装徒 步赶往青岛。 中国百姓对日本人深仇大恨,不管遇到军事人员还是侨民,一 有机会就欺负他们。所以,他们只有拖老带少顺着胶济铁路沿线公路东行, 不敢离开公路。解放区地段,人民政府发扬人道主义精神,派民兵沿途进行 保护,不准抢劫他们的财物,不准抛石块击打他们,他们很受感动。
这时,田野里还是连片青纱帐。临朐县西白沙村的一位壮汉在谭家坊 给人家干活,他看到撤退的日侨中有漂亮的日本妮,就在路边的青纱帐里等 候,发现路过的日本侨民中有一大妮,他便窜上去,抱起日妮就钻进了高粱 地。 日妮的家人不敢离开公路,眼睁睁地看着、喊着,找护送民兵,早已不见 人影了。 日侨们只好哭着继续东进。
这位壮汉与日妮回到白沙,成了夫妻。一开始这日妮不吃煎饼,只吃馒 头、面条,后来就习惯了。再慢慢学说汉语,也就看不出是日本妇女。她生 了两个混血儿,都很聪明。
评者云:强抢妇女不仁。但 日寇侵占 中国八年,烧杀抢掠,又何其歹毒! 这叫 一报还 一报。那时,临朐贫穷男子不好说媳妇,这样就算成家,可生儿 育女延续香火。
神巫女宋庄集游街 陈祥富搞对象买瓜
建国初期,政府号召破除封建迷信,巫婆亦在取缔之列。泉庄有一女子 当巫婆,屡屡被警告,仍不肯改正。区干部宋金升指令宋庄民兵押着她在宋 庄集游街,并给她扎了纸糊的高帽子戴着。她是一个未婚女子,缠着小脚行 走困难,天气又热,她汗流浃背,走不远就歇一歇。 自己一边高呼,为什么被 游街。
我记得她说:我今年平 40 啦。从 18 岁开始当神婆,骗人钱财 22 年,从 今改正,不再干这一行了。她喊得口干舌燥,喉中生烟。官庄村陈祥富,绰 号“野骡子”,而立之年未婚。前几天有人为他介绍巫女。他听到巫女游街
的消息,放下坡里的农活,飞奔宋庄集。他见巫女热得汗流满面,就去买来 两个大银瓜递了上去。巫女并不推让,接过去就吃。 民兵们就让她歇一会 儿。陈祥富又去托熟悉的民兵向区干部说情,才终止了游街。
陈祥富的这一举动,真是“雨中送伞、雪中送炭”,感动了她。媒人再去 说亲,这巫女就嫁给恩人了。她时年 20 出头,说 40 岁是戏耍之言。
七支队要给养抓我当人质 郑营长同学之兄放我归
1942 年农历正月初六晚上,我族祖父冯悌到我家串门,我与父亲及弟弟 陪同叙话。忽听大门外有响动,狗也乱叫,我预感是游击队抓人来了。我们 就从北屋后窗爬出,去了邻人柴火园里,那里有一小屋,盛些柴草之类,各人 钻入其中。我与三弟在最外边。不一会儿,过来三四个兵,到小屋里找人。 他们首先发现了我和三弟,又把悌祖也拖出来了。他们觉得抓住了 3 个人就 够了,再未往里搜。
总共七八个兵,赶着俺仨出了小南门,从沟子地往尹家河走。后面又追 上来一伙人,被押解者是邻人张之才。过石河时,悌祖摔了两次跟头,走不 动了。我便向一位持短枪的兵求情:这是我的祖父,已经 70 多岁了,他走不 动了;这是我的弟弟,他整天长病。你们为给养的事,有我二人( 指我和张) 去就行啊! 他俩老病会给你们添麻烦的,让他俩回去吧? 那个兵将二人端 详了一番,答应了。我与张之才去了泉庄。
1939 年春,国民党苏鲁战区司令于学忠来山东后,所有地方游击队统归 战区改编。秦启荣,山东邹县人,黄埔军校六期学生,山东“复兴社”头目。 他所带的部队改编为苏鲁战区游击第三纵队,下辖 3 个支队,即七、八、九支 队。七支队是秦启荣由邹、滕、曲、泗等县带来的队伍,约一千人,亲任第三 纵队司令兼七支队队长。当时,泉庄驻七支队一个营,营长郑资衡。
我与张之才被押在一家的北屋里,门 口有兵持枪站岗。第二天张之才 被释放。因为张之吉在第三纵队交通处任录士,其兄去宝畔台写来了证明 信,即刻放人。张走后,一个兵将我用绳子绑在一把老式椅子上,以防逃跑。
第三天,我正坐在椅子上晒太阳,一个兵吹着口琴进院来,看押我的兵 说:“郑功孝,你来干什么?”我一 听这个名字,便抢先说:“郑功孝,你和营长
说,老六建鑫的同学冯益智被押在这里。”他问:“你怎么认识我?”我说:“你 忘啦? 年前你去沂水庙山看家,回来在蓼子东峪四联中住下,你和建鑫盖一 条被子,咱俩在一头睡……”他说:“哎呀,不错! 太对不起了,我回去就跟营 长说。”他走后,那位看守我的兵说:“这里你还有熟人啊? 不简单。”我进而 唬他:“我与郑建鑫是盟兄弟,郑营长还是俺大哥呢!”少顷,郑功孝抱着一件 羊皮大衣来了,说:“营长今中午有客人,命我来送大衣让你穿上,下午叫你 去谈话。”
下午,郑功孝又来把我叫到了营部。郑营长命勤务兵为我倒水,很客 气。我与营长、文书围坐在火炉旁,海阔天空地聊。营长学识渊博,是师范 毕业,原任悦庄高小校长。抗战开始,投笔从戎。我们主要谈了四联中的 事,问及他庙山村在四联中的学生,如郑建俊、郑志琥、郑功德、郑建鑫等人 的情况。他尤其对六弟郑建鑫特别关心,一直谈到将开晚饭。他说:“你不 用着急,今日天色已晚,明天让你回去。”郑功孝又将我送回原处。夜里,我 盖着羊皮大衣不冷,心里有底,也不再犯愁了。
第四天早饭后,郑功孝又来叫我去营部见营长,见乡长冯雪亭、区长李 质斋也来了。他们是为洽谈宋庄乡各村应缴纳七支队给养事宜。郑营长对 我说:“你可以回家了。”他们谈完事,我即告辞。
回家后,父亲说:“你上了点学,结识些熟人,今回儿托福了。如果那晚 把我提了 去 的 话,不 知 要 花 多 少 钱 才 能 赎 回 哩! 改 日 买 些 礼 品 去 酬 谢 一下。”
正月十三日,我找上了冯圣先陪同,捎上一大瓶酒(6 斤 4 两),赶黄山集 割了 5 斤肉,买了一大盒红印烟(50 小盒,每小盒 10 支),去泉庄向郑营长致 谢。郑营长命人做了 8 个菜招待我们,还叫了文书、连长、两个排长和泉庄保 长冯春忠作陪。主宾欢洽,尽醉方休。临走时,郑命文书把我的搭子里装满 了桃酥和点心盒子。我坚辞不受,营长则说恭敬不如从命。我与圣先六叔 踉跄而归。
正月十四日,泉庄保长冯春忠赶冶源集,顺路走到我村东门,正巧遇见 我。他说:昨天幸亏你走的快,抓你的那个排长饮酒回去后就派两个兵追 你,一直追到北岭。倘若他们把你追回,就不能让营长知道,你还得花“抹笼
头钱”(好比驴把头上的绳物摘掉) 和饭钱。这个钱要归排长要。可知我时 运好,未再遭厄运。
评者云:当年的国民党七、八、九支队,九支队司令刘同敬是土匪出身。 秦启荣兼领的七支队,主力千余人皆外地人。其“抹笼头”等名堂,皆土匪行 话,绑架行为。营长 一 同请了排长的酒,排长却又另行暗箱操作,此人又极 可能是秦的亲信,否则,他敢有此胆?
汉奸吴万林敲诈勒索 男的抓不住女的也要
1943 年,汉奸清乡队小队长吴万林驻扎河南村。尧洼伪保长为讨好他, 暗中指户抓人质,进行敲诈勒索。众人知道保长与吴队长要好,就请保长去 求人情。保长正是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又从中 “割肉”( 落钱) 并赚点 礼品。
每天晚饭后,富裕户的男人们都到贫穷的邻居家借宿,害怕夜里被抓。 我妻子说,她和我嫂子、弟媳推碾归来,嫂子在最后关大门。这时,从猪栏顶 上滑下来一个人,去开了大门,涌进来七八个汉奸。他们要点灯,嫂子说:没 有火柴,说着就去找火柴。她就悄悄溜出去了。一个汉奸围着磨追赶抓我 弟媳,她吓得直喊二嫂。我妻子连忙说:“唉! 她有病,胆子小,我去就是。” 汉奸们顺手拿了两床被子和衣物,就簇拥着我妻子出了南门。还有几个汉 奸押着张秀士和冯五典在等候,另一个汉奸拿来一根磨棍,让她拄着去河 南村。
我妻妯娌仨晚饭后要去推碾,让我妹妹哄着孩子去了前院我父母住的 地方,幸亏没把小孩子抱去。但小孩子找不到娘,大哭不止,刚学会走路,尚 未断奶,一家人被闹得一夜未睡。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保长张剑阁,求他去给说票赎人。那两家被抓的 家属也来了,央求保长去河南村联系赎人。他答应了,即去河南村,还不到 中午,他回来说:“每家交新钱 50 元就放人。”那新钱是汪精卫伪政权发行的 货币,与老法币是 1 :15 的值。于是,各家求亲告友未凑够,总共才 130 元, 央求保长送去,多加美言,先把人领回来,不足的 20 元明天一定送去。保长 去找吴万林,经过一番交涉,只先把我妻子领了回来。次日,保长又送去 20
元,才把冯、张二人领回。
我妻子回来后说:她被押在一个炮楼底层,那里原有一个带着女孩的中 年妇女,躺在半截席子上,她只好在一边坐了一夜。与那妇女交谈得知,那 妇女是西安村人,公爹叫刘子云,家里开了个机器弹棉花厂。这个西安妇女 已被抓来一个多月了,家里也不来赎她娘俩。她边擦泪边说,不知道家里打 的是什么谱儿,或许是不要俺娘儿俩了。我妻子只好说些安慰她的话。还 看见院子里,一个人被捆在板凳上,直着腿,脚后跟底下还垫了两个砖,那人 一直惨叫着,这或许就是老虎凳吧。
过了一个多月,河南村一位离汉奸楼不远的妇女回尧洼走娘家。我妻 子向她打听那位西安村妇女,她说,那个妇女在楼底下押死了,小闺女不知 详情。我妻子泪流满面—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她更对那位西安村的刘家 大惑不解,儿媳妇是人家的闺女,但你的孙女也不要了??
关于窦来庚
—用两点论和绝对论评历史人物
1986 年 4 月的一天,冯衍芬与王继龄路过寒舍,饮茶一叙。 问所由来, 答曰:赴盘阳一带考察国民党山东省政府保安第十七旅抗日事迹,以备上报 省政府,为十七旅旅长窦来庚争取为革命烈士。
他们已完成使命,问我对此有什么评论。我说:事应做广泛调查,最好 到杨家河、黄山一带去调查访问,广泛听取群众的评议为好。我认为,1942 年临朐之所以沦为无人区,也有十七旅的一份责任… …
过了数月,冯衍芬来玩,说,前曾建议对十七旅的事迹再详细调查,县里 说,上报只能说功,不能两点论,掺入了“过”,就相互抵消,批不准了。又说, 十七旅的大方向是“曾抗日,未反共……”
1988 年 9 月 30 日,在营子乡窦家洼村举行了窦来庚烈士发证仪式大 会。看来,两点论行不通,只有绝对化。
1939 年春,十七旅高连驻黄山一带,到尧洼村抓人。他们抓捕人质,敲 诈勒索。我三弟冯益信被抓去。他年方 16 岁,病弱之身被抓往黄山。我母 亲担心他身体弱受不了折磨,求我兄之岳叔父王建元(黄山村保长) 保释,住
在他家,等候赎人。历时七八天,我家卖了一头黑牛,共凑集 350 元,托人送 去才将三弟赎回。
笔者亲眼目睹,十七旅催粮逼款,抓人勒索,与七、八、九支队无异。
农民是唐僧肉妖魔争吃 想取巧钻夹缝自投罗网
1941 年,抗日战争已进行 4 年有余,地方武装的供给全靠百姓,农业生 产屡遭破坏,劳动力大部分以抗战为名离家从戎。
实际情况是:北边有伪军催粮逼款,海浮山、黄家宅、后洼、冶源,要夫修 筑工事;南方游击队的团、营、连、排都可以单位名义下捐条。他们通过区公 所批给乡公所(五岔沟乡公所为国、伪两派办公),乡分到村,村分到户。另 一种方式:给村里中产以上户下捐条。条子送达,限定几天送粮或者送钱。 如不及时送去,就抓人质勒索赎金。这就形成了面上的平均缴纳和点上的 个别负担。人们在家稳不住了,有的到远处亲戚家躲避,有的逃荒外县,这 才形成了临朐县的“无人区”。
春天,在缴纳村公所分摊的给养外,驻后洼的汉奸清乡队孔宪增,字省 三,后为冶源据点汉奸队队长,又给我家下捐条。这饥荒刚完成,村里每天 都有催给养的抓人。我父亲与三弟到石佛堂借居躲避。过了十几天,三弟 被八支队二营六连副官刘万圣(后在冶源被枪毙)抓去,押在苗永增(冶北村 人,后在石佛被枪毙) 排部。父亲逃回家后,托冯和光借河南村油坊的牲口 去送了两趟玉米,有 6 斗,3600 斤,才赎回三弟益信。石佛堂住着的八支队 也下捐条子。他们也到处抓人。尧洼村为逃避汉奸清乡队,却又投入了八 支队的罗网。临朐百姓正是这样处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境地,只得四 处逃荒,有些就闯关东去了。
汉奸抓人修碉堡 寻找机会各得逃脱
1943 年,北边的汉奸队频繁来乡下催讨给养、拉夫,农村劳动力大部分 外逃。后洼村的清乡队修碉堡要不着夫,就到田间抓捕劳力。
时届处暑,一天下午,我和三弟挑一担筐到“衣衫地”看看玉米硬粒了没 有,想弄点鲜玉米解断炊之急。刚进地才割了十几棵,就看见从北、西、南三
面有七八个黄皮(汉奸) 包围过来,要我兄弟二人去后洼。看着大路上又押 来了冯益三、王文德(八路军坐探,住宋庄) 、冯五聪。我要求将三弟放回,说 他有病干不了活,汉奸一看三弟病弱的样子,就答应了。
我们 4 人被押到石河店,与又被抓来的几个人关在学校教室里,锁了门, 汉奸们去北屋吃饭。天黑了,室内看不见东西。教室东边的窗子是活的,王 文德、冯益三偷偷钻出逃跑了,我们并未发觉。汉奸们吃饱后,开门数人,发 现少了两个,问我们,都说不知道。他们一看窗户,明白了。就命令村干部 找来绳子,将我们绑着去了后洼,拦进一 口西屋里,总共近 20 人。汉奸把门 锁了,也不管我们吃饭。大家都知道:后洼村现在已经没有住户了,只有汉 奸,夜里岗哨森严,谁也不敢跑,只有躺在屋里度夜。
第二天开始干活。一座堡垒是三层的,已修完两层。原来的民夫和窑 匠到点吃饭,我们刚去的没有饭吃,他们也不管我们吃没吃饭,就再干活。 安排我到二层脚手架上去往上撮墼。我腹中无食,先出大汗,有些头晕,就 向监工的“红鼻子”(绰号)要求,到地面干活。其他人也帮我说明,我已两顿 饭没吃了。“红鼻子”这才让人把我换到下边。时近中午,墙逐渐高了,旁边 的一棵古槐树向北伸着树干,需要锯掉再垒墼。这大树干直径近半米,需找 人去五岔沟乡公所要大麻绳。我当即提出要求愿意去送通知,顺便回家吃 饭,捎点饭再回来干。“红鼻子”答应了。
我拿了通知,送到五岔沟乡公所,让他们派人去送绳,我就回了家。我 想,我是被抓去的,连个名字都未留下,就没再回去,汉奸也没再来找我。我 这也叫“金蝉脱壳”之计。
四农民田间播种 游击队开枪伤人
1942 年春,临朐县人们生活困难,大部分流亡异乡,拉开了无人区的序 幕。因为土地无人耕种,村办公处以每大亩二斗谷子的价格租给在家户耕 种。这样既可以收租以顶补点应摊给养,又避免田地荒芜。
尧洼村冯和光、冯保义、刘全仁和张玉明 4 家合租了 2 大亩地。他们刨 地以后,正在耩谷子,忽然看见从地南头的沟崖下爬上来一个人,4 人一看是 国民党的游击队兵,即四散逃奔。那人掏出匣枪朝冯和光开了火,一枪击中
左腋下,冯当即倒地。但另外 3 人逃跑了。这个游击队的人并不敢再往北 追,因为村北有汉奸盘踞的炮楼。他看看冯和光,被打伤后不能行走,就失 望地走了。冯保义等 3 人把冯和光弄回家。那时缺医少药,冯和光月余才能 下地,那些地也不种了。秋后,刘全仁、张玉明闯了关东。春节后,冯和光也 领着妻小去了东北。张玉明一家 6 口人,5 口死在了关东,只有次子张谋士 又回到了家乡。冯和光在关东拉柴火被爬犁压死了。刘全仁待到日寇投降 后才回家。
评者云:一年之计在于春。1942 年春,田地很多未下种,种上的也因劳 动力少管不过来。野外庄稼不如草多。秋后野草也长了种子。逃荒归来的 人家到坡里打扫草种子来充饥,一天能扫 2 斤草种子。
姬长苓刀劈游击队 除夕夜中计被抓捕
1941 年春,姬家河村姬长苓家已断炊两日,卖点破烂东西换来了二升玉 米。他想摊成煎饼,作为外出逃荒途中食物。他妻子准备推磨,他则哄着小 孩去邻居家协商结伙逃荒事宜。
妻子刷好了石磨,刚把粮食盆端上磨顶,伪保长、甲长领了一个国民党 八支队的兵来要给养。她哭诉已经断炊两天,刚出去弄了点粮食准备逃荒。 那大兵端下盆,命保长张了口袋,倒粮入袋,也不管水珠淋漓,背了就走。姬 妻绝望坐地大哭。姬长苓闻声归来,闻讯大怒,他找出了当年杀猪用的砍刀 藏在怀里。他进了村办公处,一刀朝那大兵砍去,那人一 闪身,后脑勺头皮 被削去了一大块。保甲长撸住他,夺下刀,立即命人用一扇门抬着那个兵, 送回驻地尹子峪。
八支队连长闻悉士兵被砍情由,立即点兵,换上便衣,直奔姬家河村,挨 家挨户找凶手。姬长苓早已潜逃外村了。八支队又来抓过几次,皆未获。 这位连长就暂时按捺火气,不再声张。姬长苓在沂水逃荒到年底,以为事情 过去了,就回家过春节。就在除夕之夜,八支队士兵突然闯入,逮个正着。
姬长苓被押往尹子峪后,那个挨刀的兵找来一根粗铁条,从姬长苓的脚 软筋处穿透拧环,监押黑屋子。春节后,姬家烦人去求情说票,要钱甚多,一 时凑不起来。卖了所有的 3 亩多地,历时月余才将人赎回。姬长苓回家后骨
瘦如柴,皮包骨头,且不言语,近似痴呆。亲友邻里去看望他,他也面无表 情。家里已经一贫如洗,天渐渐转暖,他即乞讨度日。
姬长苓年轻时颇精干,是冶源高等小学第一级学生。家庭属中产户,与 尧洼郭瑞林、王家河尹焕增为盟兄弟。郭家贫,求学费用多得姬、尹二人资 助。抗战开始,郭去贵州谋生。1942 年,姬长苓来弥河西岸各村乞讨,就借 住在郭瑞林之兄郭玉林家。他乞讨归来,总把碎食品供养郭母。住了十几 天,姬长苓又到北乡去乞讨了。
评者云:曾是高小学生,挥刀惩恶,何等豪气! 但陷入魔窟月余,残酷折 磨已成近似痴呆。而在沦为乞丐之时,尚能以嗟来之食以饲仁母。姬长苓 之心灵可谓美哉!
女婿来给祝寿 岳父出汗两碗
泉庄王某中年丧妻,育一女长成出嫁。六月某 日,王某生 日,女儿女婿 前来祝寿。
天正下着蒙蒙细雨,女婿进门祝寿,王某甚喜。但他毫无准备,连点干 柴也没有。但总得把女婿拿来的肉炒熟啊! 他就与女儿烧麦秸炒菜。这时 麦秸又没干透,火柴也不多了,好不容易才点着火,麦秸用手扶着才着火,放 下就灭了。总共烧了 6 个麦秸才完成水、饭、菜之用。
小伙房又不出烟,老汉和女儿满身是汗,好歹做好了酒肴待了客。老汉 对女儿说:明年你们千万别再来给我祝寿了,我这真是活受! 身上出的汗有 两碗啊! 女儿说:祝寿开始了,就不能停下呀! 老汉还是连连摆手:“闺女, 孝不如顺,这祝寿你就顺我的意吧!”
手成爪子有隐情 小孩之母失文明
20 世纪 50 年代初,小学对学生的识字教学用启发式。在一 堂语文课 上,老师把一个“手”字书写在黑板上,伸出右手,向学生发问:“这是什么? 谁知道的可举手。”当即学生们都举了手。老师指着一个男孩说:“你来回 答。”这小学生答道:“爪子。”
老师茫然,再问其他学生,都说是手。老师就再问那个说爪子的同学,
为什么说是爪子? 学生回答:自 己每次吃饭,娘总喊我:先秃巴秃巴你那爪 子。农村妇女把孩子洗手说成是秃巴爪子。洗,成了秃巴;手,成了爪子,显 失文明。而小学生则深受误导,把手说成是爪子,成为笑谈。
仪宾林腰供石上有诗句 志门上东西石柱镌对联
沈仪宾,字国华,是青州衡王的女婿。他是西宋庄和石河店村一部分沈 氏的祖先。他的墓葬地称“仪宾林”,坐落在五岔沟老村西北方约 500 米处, 墓地占地 4 大分,坟冢仅 3 个。
林地早已垦为农田,原归西宋庄沈氏耕种,后又归沈氏之入赘婿刘嘉祥 耕种。人民公社后归宋庄大队,这地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