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417 围炉话教|冯覣： 我的教育随笔（下）
围炉话教| 我的教育随笔（下）
冯覣 繁峙作家 2023-06-29 08:15 发表于山西
开头话
今年上天眷顾我在有生之年再一次走进校园。与好友天亮一路前行，一路谈教议学，每每归来，浮想联翩，不经意间写下了一些东西。微信又使我对所见所想，手指一动可与老师们交流探讨，只言片语的回贴有时也激起思维的火花，于是便有了这几十段的随笔。佛说，历事锻心；这次校园行，于我也是一次锻心。在一位老友的攒掇下集结于此，算作对这段岁月的留痕。倘若能有几位朋友浏览，引发一点火花，也许是一件善事。
041
不要为学生一时的不理解、不改变而失去信心，甚至忘了初心而放弃！
老师真正用在学生身上的一片赤诚之心，学生最终是会懂得的、理解的、珍惜的，不过这种懂得、理解和珍惜有个迟与早的时间差罢了。这是每个过来人的经验！所以为师要有宽容等待之心，不要为学生一时的不理解、不改变，而失去信心，甚至忘了初心而放弃！我很欣赏崔秀娟老师允许后进学生有反复的观点，很多问题的真正解决往往都是在反复中完成的，一蹴而就的事情很少；就如一棵小树，长歪了，一下是正不过来的，不懈地校正才行。
042
教育是社会的一部分，做好自己，不为别人而活
教育是社会的一部分，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太在乎别人的感受，等于为别人活着，只要把自己做好，别自私、别自大就可以，不要把自己神话了。其实，你照顾不了所有人的感受，也许彼此还不在一个频道上。这次校园行，我也似乎隐隐约约感到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大拇指和杂音、质疑相伴，这很正常，对此我是清醒的。压根也没有想过让多少人认可，全然凭的是自己的良心，凭的是经得起社会和历史的检验。
043
佛家有句话叫历事锻心，其实历事更可识人、识事、识情
尤其是历利益金钱之事，更是人锻心最好的办法。一事而来，权衡利弊，回望左右，心不一定翻江倒海，但也总起波澜。因为这世道很势利，放下尘念，跳出三界者可成菩萨道，我等凡夫俗子往往千回百转，即使是上不了菩萨道、罗汉道，也可有几分收获——识人，识事，识情！
044
随着年龄的增大，我已经渐渐养成不去解释的习惯
清者自清，无需争辩；人品端正，无需多言。说，是一种表达；不说，是一种表态；真正的智者从来很多时候不去解释，而是习惯了沉默。因为很多事，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再多解释也没用，装睡的人道理叫不醒，只有利益才能叫醒，不如自己消化。有些故事只能说给醒的人、懂的人、同道人听！志不同道不合再解释也没用。
045
关于古诗文学习的思考
也许是门外话，翻看了小学中年级几个学生记的学古诗文的笔记，有的是书上的标记。给我的感觉是，太深了点，多了点。古诗文教学我不知道教学课标如今的要求是什么，但讲那么多、那么深，对小学生来说效果不一定好。中国古诗文博大精深，真正理解必须达到一定年龄，有一定的历练。知道意思和重点字词即可，倒不如把功多用到背诵默写上，甚至摇头晃脑体验朗读的精气神，能工工整整正确地书写好每个字。这一点民办学校似乎更强调多背多记。
046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疼痛更是最好的老师
我觉得许多时候给孩子们讲经验，讲一万句不如让他自己摔一跤，让他生疼生疼一回。不要怕他流泪，眼泪能教他做人，让他好好后悔几次，后悔能帮他成长。兴趣是最好的老师，疼痛更是最好的老师。人生该走的弯路，其实一步也少不了。小时候不走，长大了走；大了没走，老了也得蹒跚着走——不过那费事不说，说不定还会更痛苦。我小时候没好好学写字，老了给人送本书写个字，越看越丑，拿不出手，只好冒着大风去请别人。这路少走了吗？一点没有。
047
考试的功能有两种：检验和选拔
除了选拔考试外，其余都是检验学生对知识的掌握情况的。所以这类考试的根本目的是：发现问题，帮助教师、学生查漏补缺，调整教学、学习方法的。所以，考后试卷分析对教师和学生来说其实是考试最重要的一部分，与分数的获得相比，考后对试卷的分析更重要，因为它可以发现教与学的问题。
几十年教育的实践告诉我们，学生考试丢分的原因不外乎三种，知识点不清、对问题情景审题不清答题表述不清。“知识点不清”，就是学习时没有把知识点弄清楚；“问题情景不清”，就是审题不清，没有把问题看明白，弄错了；“表述不清”，是虽然知识点懂、审题清楚，但答题时表述不条理、词不达意。
遗憾的是许多时候我们却重考前复习，轻考后对试卷的分析。加之不少考试后往往放了假，开学后又忙于新课的教学，念念分数，百事大吉。结果师生都没有从这次考试中真正找到问题，真正看到差距，获得教训。余以为，从上到下都应当重视考后试卷分析，不妨辟出一定时间认真开展此项工作。从一科、一个年级、一个班、每个老师、每个学生等方面实实在在去分析。让每个教师、每个学生，知道自己教与学上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提出具体要求，针对性地改正。这看起来也许费点时间，但磨刀不误砍柴工。其实这样的考试，阅卷最好还是自己学生的卷子自己阅。这样才能真正发现问题，找到根源，而且最好趁热打铁。拖得时间长了，效果就大打折扣了。教育局已故原教研员王守业老师特别看好这一点，他甚至搞过让学生原题重考一次的实验。
048
应试教育在目前来说也许还是适合中国国情的制度
应试教育固然有千弊万弊，不是一个完美的制度，但它对千千万万个普通家庭的孩子来说，它不讲家庭背景，不论贫富地位，在目前来说也许还是适合中国国情的制度。
一些人抱怨许多高中是“高考工厂”，是“地狱”，心疼自己的孩子太苦了，说什么学校竖的“离高考还有××天××时××分”的牌子就是一天比一天重的鞭子。但我们冷静下来想想，这里又何尝不是一个救赎的地方？因为它的存在，普通人家的孩子大多数可以得到一个比较好的饭碗，甚至过上有尊严的生活。固然，对家庭优越的孩子来说，他们的饭碗本来就不愁。但对普通人家特别是贫穷人家，教育无疑还是他们摆脱贫困斩断贫困代际传递最有希望的一条路。
所以对于一个学校来说，没有升学率，再华丽的第二课堂，也是办学的悲哀，也不是人民满意的教育。当然条条大路通罗马，高考、中考不是唯一的独木桥，时传祥掏粪出了名，朱之文唱歌有了钱，但作为家长有几个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掏大粪？老百姓最讲实际。一场高考、中考下来，考上的上了好大学、好高中，考不上大学的成了农民工去打工，上不了高中的早早离开了校门。前途孰优孰劣——门清！
行笔至此，我突然冒出来一个怪念，教育难道是专为社会分层的吗？百思不得其解。
049
每一天都会发生你想不到的事
仔细想想：其实人活着真不简单。高兴的、生气的、无奈的、伤心的、哭笑不得的、解释不清的……不管是什么样的事儿，都是对你的一种挑战！生活本就这样，别人只看你结果，过程只得自己扛；因此，有时你会觉得莫名的累，身累，心累！但当你了却一段缘、奔赴另一个战场时，你就会发现，其实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050
读书是个体性很强的事
在自由状态下自愿地读书，人的心情是愉悦的。一句唐诗可以使你感受到春暖花开的美好，一首宋词会使你荡气回肠，一个故事可以让你由衷感动。诸葛亮的羽扇纶巾，岳飞的金戈铁马，曹雪芹的红楼叙说，鲁迅的喜笑怒骂，都会让你穿越历史，心跳加速。
我常常在烦恼时捧一本书，换心情除焦虑。有时在对一事百思不得其解时，用如今的时髦话说带着“问题”，到书里临时抱佛脚，有时也会豁然开朗，受到启发，找到出路。这样的读书越读越高兴！
如果读书为了打卡，有了功利性，那就是另一番风景。心不在焉，寻章摘句，凑字为篇。在当今网络天下，甚至抄几句名言警句，摘几段心灵鸡汤，用几句言不由衷的话包装一下，但终不能掩盖光鲜的外表下并没有多少干货的窘态！
都说人读过的书将会成为你的骨头和血肉，化为你的灵魂。成不成化没化，没有尺子量，秤杆称，可在你的为人处世举止言谈中都分分明明。
记不得谁说过，“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逢”。读书吧，莫问收获，但问耕耘！
051
教育是社会的一部分，社会的风吹草动，必然在教育有波澜
我们常说，教育难得有一个有情怀的领导，学生难得有一张安静的书桌，也源于此。面对这种或大或小的波澜，能做到“闲庭信步”“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拎书上课，抑扬顿挫之乎者也者，才是真的教育人。
052
教育是一个一环扣一环的工作，小学、初中、高中，哪一段出了问题都不行
我大半辈子以教为生，小学在过，初中在过，山区待过，平川教过，遗憾的是与高中侧肩而过，对高中教育一窍不通。羡慕过刘公然老师（忻一中原副校长）娴熟的数学课堂，聆听过恩师高云伟老师语文课的旁征博引，深感不懂高中教育谈教育就是个半拉子。但有一点，我至今还记得原繁峙中学书记侯广垦早年说过的一席话。
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一次我和侯老师闲聊，他说：教育是一个一环扣一环的工作，小学、初中、高中，哪一段出了问题都不行。不能铁路警察各管一段，教育不是铁路，老师不是铁路警察。高考考不好，不能是只打高中的板子，考好了也不能都是高中的功劳。学生考上名牌学校的，应该给学生念过的小学、初中也发奖，至少也送个喜报。
053
家长一定要管住孩子的欲望
欲望是无止境的。要让孩子明白，任何想拥有的东西，都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前些天看过一个学霸的故事，一次妈妈领他去商店买玩具，说好买一个。到了商店，妈妈让他挑了一个，可他非要再买一个。妈妈不答应，他就躺地上不起来，要挟妈妈。没想到这位母亲问了他两次走不走，他仍不起来，妈妈再没说什么扭头走了。他一看只好爬起来跟着回了家。这样的事例在我们身边比比皆是，我们的许多父母就是在孩子的一次次“要挟”下败下阵来，培养出一个个熊孩子。不要一味纵容孩子；不舍得教育孩子的后果，就是孩子终将会被其他人用更残酷的方式教育。
054
贪图眼前利益是中国不少家长的一大顽疾
不少孩子都有这个毛病。参观乔家大院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故事：
乔致庸将茶叶生意做到俄国境内的恰克图，沿途的磕碰磨损总是让大部分的茶砖缺斤短两。不少商家就因缺斤短两而失去了市场。
乔致庸就有意增加了自家茶砖的分量却保持原价售出，外商因此只信任乔家的茶砖。不久之后，乔家垄断了恰克图茶叶市场，赚了个盆满钵满。
可见不贪图眼前小利，人生才会有更长远的发展。
055
自律与不自律的孩子之间，差别很大
这是网上流传的一个数学公式：
1.01365=37.78
0.99365=0.03
积跬步以致千里，积怠惰以致深渊。
如果把它看作是孩子的学习，1.01表示每天多努力一点点，坚持一年后，孩子将会取得飞跃式的进步；而0.99则表示，如果每天懈怠一点点，经过了日复一日的叠加，孩子将逐渐被打回到起点。可见，自律与不自律的孩子之间，差别多么大。
今天的0.01分之差，就是明天的天壤之别。
056
好的教育从来不是溺爱和一味妥协，因为没有一种成功能在轻松舒适中获得
有个牧场主，让他的孩子每天在牧场辛勤工作。朋友对他说：“你不需要让孩子如此辛苦，农作物一样会长得很好。”牧场主人回答说：“我不是在培养农作物，我是在培养我的孩子。”
原来，培养孩子有时很简单，不娇生惯养就行了。孩子教育中有一个东西万不可缺，那就是吃苦。泡在蜜罐里的孩子，永远长不大。
好的教育从来不是溺爱和一味妥协，因为没有一种成功能在轻松舒适中获得。放手让孩子走出舒适圈，让他们感受适度的压力、体会真实的生活，孩子才能成长，才能在日后独当一面。（此文是北京一微友读了第一集后发来的，原文照搬在此。也谢谢这位朋友。）
057
减负更要提效
现在学生减负呼声很高，其实真正减下来面对差一分被拒之门外中高考体制，许多人会骂娘。民办学校为什么火？说到底是考试成绩好。根本的问题是提效，课堂效率不高，不但减不了负，而会越减越重。你能管了老师少布置作业，能管了学生在校时间，你能管了家长让孩子上课外补课班？所以提高课堂效率才是关键。负要减，效率更要真抓狠抓。
058
不要把学校的门关的太紧
要有计划地组织学生到社会中去，到生产劳动中去。让他们从小就有接触社会的意识，从小懂得社会知识远比书本知识管用。过去开门办学走了极端，不能因噎废食。不能怕安全问题而把门关得紧紧的。城里学校普遍活动场地不足，虽说有了不少社团活动，但那毕竟是三尺门里，三尺门外才是社会，青山绿水才是大自然。看看养老院的老人，站在烈士陵园烈士墓前一次，远比课堂上讲十次强。到工地看看农民工挥汗劳动，馒头就菜的吃的场面，问问他们一天干几小时，挣多少钱，也许会令孩子们终生难忘。
作者：冯覣，1947年生，大半辈子从教，退休公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