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033.冯建堂：“白菜帮”中冯铁头
“太君 ，我们是白菜帮 ，冯铁头和他的长秋村是白菜心。我们在朱崖、太河、上庄、西崖头、马岭杭、南北马鹿村设下的据点，就等于把长秋村和冯铁头包裹进白菜帮中。而且可以越包越紧，看他冯铁头还往哪里跑？”
这是抗战时汉奸唐应三对日本鬼子谄媚时所献的计谋，时间在1939年11月八路军新一营奉命升级离开抗战堡垒长秋村后。
白菜帮，乃最为容易腐烂之物也，尤其缩水干涩之后，白菜帮的外型更为丑陋。虽嫩然而永居中心的白菜心，却总是会在干枯的白菜帮中依然长久地保持着自己的本色。而汉奸唐应三竟然无耻无知地在日本侵略者的面前，以讨好的媚俗之语不惜自喻为极易腐朽的低贱之物，来讨取侵略者的欢心。这等下三烂货色，的确令那怕稍有些许爱国情怀之人所不齿。
在汉奸唐应三的“白菜帮”包裹白菜心计谋最终彻底失败后的今天，我每每看到现实生活中的白菜这种蔬菜时，想起汉奸的“白菜帮”自喻，都会情不自禁哑然失笑 。
我之所以笑，是觉得汉奸唐应三的自诩太小儿科了。当然，我更笑日本侵略者的无知。在这样一个弱智的汉奸计谋下，鬼子仅凭着洋枪洋炮，就梦呓着想永久吞占中华大好河山，岂非笑话？
可笑的鬼子和汉奸，他们太不了解沂蒙山区淄河岸边长秋村的“土八路”了。他们不了解长秋村的冯氏家族，他们更不了解这个冯氏家族“登”字辈叫“赢”的男儿刚毅之性情。
不过，汉奸唐应三倒是说对了一点，就是冯毅之这个人的确是个有名的“冯铁头”。
山东艺术学院首任院长冯毅之
1908年8月25日，淄河东岸的长秋村冯氏家族迎来了一个令人笑的合不拢嘴儿的喜讯：长支家的冯保初（冯旭臣）又添了一个儿子。按照冯氏家族辈分排序，这个新降生的男丁为“文”或“登”字辈。也就是说长秋村的冯氏家族中，在“保”字辈之后，新生婴儿不论男女就是“文”或“登”字辈。颇有文明乡绅修养与眼光的冯保初，对自己这个二儿子的降生，自然很是愉悦。不知是冯保初本人还是其他人，给这个新生的男丁起名为“登赢”。当然，按照中国人传统文化理念，他们还给这个男丁起了一个名字之外的“字”： 仙洲。
得益于清朝康熙年间长秋村冯氏家族的先人冯克文，荏苒二百余年的光阴，长秋村冯氏家族靠着这个跟随康熙王朝刑部尚书并文华殿大学士冯溥做管家、回归乡里后所购置的田产，在这淄河岸边的小山村里，一直过着相对比较优裕的农家生活。做为冯氏家族“新三支”头支中的后人，家境相对宽裕的冯保初，也一直开明地把自己的子女送入学堂习文。冯登赢就是在这相对良好的环境中，从沂蒙山区淄河岸边的一个小山村，走进了古九州之一 的青州城里，开启了他人生的智慧之旅 。他在这个传统文化气息浓郁的古城，汲取了中国传统文化的营养 。《 论语》《 孟子》《 大学》《 中庸》，《 诗经》《 尚 书》《礼记》《周易》和《春秋》，中国儒家文化的经典著作，在齐鲁大地在摇头晃脑的“ 之乎者也”朗诵声中，扎根于他的脑海 。1929年秋季，冯登赢考入设在济南的山东省高级中学。
从沂蒙山区淄河岸边的小山村，到古九州之一 的青州古城，再到山东省府济南，冯登赢的人生书籍掀开了最为重要的开篇之页 。因为，在这里，他遇到了影响自己一生、并欲为之奋斗的事业导师—共产党人楚图南和胡也频，还有后来以长篇小说《 太阳照在桑干河上》成名的女作家丁玲。
楚图南— 1986年被选为民盟中央主席、第六届全国人大副委员长 。我国著名学者，翻译出版有美国著名诗人惠特曼《草叶集》、《希腊神话与传说》等经典作品。
胡也频— 1930年参加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和共产党，中华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左联五烈士”之一。
在楚图南和胡也频老师的教导影响下，冯登赢的思想豁然开朗，开始接受马列主义文艺理论，并信仰以北伐革命时期反映工农底层和小资生活心态的普洛大众文学，从事反对黑暗当局的革命斗争 。为了表达自己一以贯之的精神，冯登赢改自己的名字为“ 毅 之”，取毅然坚持到底之意 。实际上，如果按照汉奸唐应三的“ 白菜帮”之说，1930年的冯登赢—也就是冯毅之，就已经开始被“ 白菜帮”包裹了—他因在山东省反对袁世凯与日本签订丧权辱国《二十一条》的“5. 7”国耻日纪念集会上的慷慨陈词，引起了当局注意并下令要逮捕他 。危急之下，冯毅之跟随老师胡也频与丁玲途经青岛逃往上海 。冯毅之由胡也频介绍，参加了冯雪峰主持的文学讲习班 。鲁迅、茅盾等著名文学家的教诲，使得他茅塞顿开 。是时，他加入了中国左翼作家联盟 。但逃亡生涯中的冯毅之，在上海这个中国的繁华大都市中，却难以寻觅到自己的立锥之地和糊口生计 。老家长秋村肯定是不能回了，故乡齐鲁大地贴有黑暗当局通缉他的抓捕令 。而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 一个已经明志要为天下穷苦人搏击世界的有理想者，又不能总在黄浦江畔光喝白水 。于是，他转身北上北平，加入了共产党，继而创建了北平“ 左联”并担任组织部长 。为了活命，在这个有着近千年建都史都市的大街小巷，冯毅之凭借自己那山东大汉的强壮体魄拉起了人力车，成为一个与老舍笔下“骆驼祥子”大同小异靠出卖苦力吃饭的车夫 。只是他没有骆驼祥子那样走桃花运 。作为一个共产党员车夫，他的精神世界，都浸入了此时他创作的《洋车夫日记》、《母与子》、《日月星》和诗歌集《寒夜行》中了。
1937年7月7日，北平城南卢沟桥上的枪声，击碎了国人对和平的梦想 。偌大个中华大地，已经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 。倭寇外敌侵侮，使得冯毅之欲靠笔杆子唤醒国人的梦想随之破灭 。他放下了手中的写作之笔，拿起了打击侵略者的钢枪 。10 月，中共山东省委派林浩、金明和杨涤生等同志，帮助恢复中共益都县委 。在只有三个人的益都县委中担任宣传部长的冯毅之，根据党组织“脱下长衫，到农村去”的要求，回到了久别多年的故乡—沂蒙山区淄河岸边的长秋村，拉起了抗日武装。
中国百姓有言：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自明朝万历年间长秋村冯氏家族始祖冯士林之后，至抗战爆发时刻，绵延约三百五十余年，在这个沂蒙小山村，冯氏已繁衍成为一个支脉庞大、人丁兴旺的大家族 。百余户人家的村子，冯氏家族几大支系男儿壮、女儿靓、声望好、人缘广，名播整个淄河流域 。亲戚套亲戚，亲戚连亲戚，亲戚摞亲戚，真个是亲加亲故乡人，砸断骨头连着筋 。血脉相连，这一中华民族公认的天然亲情纽带，凝聚着长秋村的乡亲，凝聚着淄河流域的百姓。
长秋村冯氏家族的血脉亲情，长秋村乡亲的天然亲情，淄河流域百姓的乡里乡亲，在这国难当头的时刻，充分显示出了大无畏的同仇敌忾之气 。从某种角度而言，可以说，正是这种亲情，加之曾经在古城青州就学并担任过小学教师的影响力，鼎力襄助了冯毅之一臂之力，成就了他作为长秋村抗战精神领袖的历史角色 。当他振臂高呼，揭竿而起时，淄河流域的百姓纷纷汇聚于他的旗下，不惜抛家舍业，不惧流血牺牲，义无反顾地投身于这场为了民族的解放与独立的正义之战 。他借助于祖居之地长秋村，所组建的八路军山东纵队四支队新编第一营，前后陆续输送至主力部队的人员，总合计兵力实际上有一个团的规模 。这些，无疑是这个淄河流域沂蒙小山村为国家为民族分担忧愁，抵御和打击外来入侵之敌的历史功勋！
2010年2月4日，正在清华大学攻读博士的堂弟冯泽心，从QQ网络上给我传来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中将廖容标的回忆文章《 长秋的春天》。文中记述了廖容标与姚仲明一起带领八路军山东纵队三支队于1938年3月第一次进驻长秋村、初见冯毅之的经历：“从村里过来六个人，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一个是高个子，黑脸膛，身穿一件对襟短棉袄，屁股上一左一右露出两条短枪的缨辫；另一个身穿长袍大褂、白净脸，个头稍矮，文质彬彬的 。在他俩身后，紧跟着四个护兵，每人一 只木壳盒子枪，一 只手提冲锋枪，一把红绸裹柄的大刀片 。这是当时很时髦的装备，号称‘三大件 ’，显得很神气。”高个者李思亮， 矮个者冯毅之。
也正是因了长秋村人在冯毅之的领导下，誓死打击日本侵略者的壮举，因了长秋村作为八路军山东纵队及各支队将士往来的根据地，因了中共益都县抗日民主政府以及益都临朐博山淄川四县联合抗日办事处、因了淄河流域国共抗日联军办事处的驻扎地，也才使得日本鬼子与汉奸对这个抗战堡垒村既恐惧又急欲除之 。因而，一次次的“ 扫荡”，一次次的焚烧，一次次的围剿，鬼子和汉奸自己变成了易朽的“ 白菜帮”，而那个令他们胆战心惊的“ 土八路”冯毅之，在重重包围之中，则铁头依旧，渐渐的竟成了鲁中大地传奇性英雄人物，整日里让鬼子和汉奸感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还会时不时的带领他的一群“ 土八路”，袭扰一下装备精良的“ 皇军”，打击狐假虎威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汉奸 。“ 白菜帮”包裹中的冯铁头，竟然活得让鬼子与汉奸很是提心吊胆坐卧不安的。
当然，冯毅之也有让国民党地方保安部队兴奋得直咬牙的时候 。时间是1939年8月天堂寨之战 。国民党山东保安六旅的兵力包围住了冯毅之领导的八路军一个营 。旅长王葆团激动的自言自语：“冯毅之呀冯铁头，这次落在我的手中，叫你尝尝我的厉害! 我非把你的头颅砸开看看，到底是泥塑的，还是铁铸的 。还有你那四挺轻机枪，这回该成我的了。”只是这个旅长忘了中国有句古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以为陷入自己重重包围之中的冯毅之冯铁头，这回就是插翅也飞不了了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在他这层“ 白菜帮”外，八路军山东纵队三支队司令员杨国夫的一封手书，将成为剁碎他这层“ 白菜帮”的一柄利剑 。八路军山东纵队司令员张经武、副司令王建安收到由长秋村老游击队员冯喜中夜送的杨国夫手书“鸡毛信”，当即命令一支队、三支队和四支队火速解围被困天堂寨中的新一营 。冯毅之这颗铁头也从包围圈中死磕王葆团这层“ 白菜帮”，八路军内外夹击，国民党保安六旅的这层“ 白菜帮”迅即被绞碎了。
著名《聊斋》研究专家、山东大学教授马瑞芳，在她写于1981年5月的纪实散文《 祖父》中，曾经记述了冯毅之—被日本鬼子悬赏三千大洋欲购买其人头的“冯铁头”抗战壮举 。马瑞芳的爷爷—青州古城著名回族老中医马德甫—一 个同盟会会员，对冯毅之的抗战“ 铁头精神”钦佩的近乎五体投地 。名中医马德甫老先生在鬼子横行的青州古城大街刚看到告示：“ 献共匪‘冯铁头 ’之首者，赏银元三 千。”但转眼这位老中医就在自己儿子家，看到了被鬼子悬赏通缉的“共匪”冯铁头 。他惊奇于这位不要命的“共匪”：“ 毅之，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进城？”但儿子的这位“ 匪首”同学却言：“ 日本人净干赔本的买卖，我这么一个八斤半脑袋，能值三千？谁给我日军司令脑袋，我只赏‘三炮台’烟一盒。”勇敢、幽默加机智，铁头抗战豪情由此可窥豹一斑。
1942年11月9日打响的淄博马鞍山保卫战中，冯毅之的父亲冯保初（冯旭臣）——首届益都县抗战参议会参议长、小妹冯文秀——首届益都县抗战妇救会会长、 结发妻子孙玉兰和三个女儿平洋、卢桥与新年，与山顶十几位八路军一起为国捐躯 。“一门忠烈”，碧血染就 。鬼子在青州城内又贴告示：“ 马鞍山全歼共匪，冯匪已活捉正法。”马老先生赶紧嘱咐自己的儿子去给“共匪”冯铁头收尸 。怎料到，当天这个“ 匪首”竟又从天而降 。谈及马鞍山之战，名老中医马德甫只听到儿子的这位同窗好友淡然曰：“ 马鞍山打了两天两夜，八路军弹尽粮绝，全部跳崖殉国。”此时的冯毅之，可谓是国仇家恨聚于一身，日本侵略者和汉奸的“ 白菜帮”包围圈，从肉体到精神，重重围裹着他折磨着他 。 目睹着深陷重围而不屈不怯的冯毅之，这位清末名老中医马德甫大为感慨：“ 这些八路，大智大勇，为国舍家，真不愧为黄帝子孙！”
1945年8月抗战胜利之时溘然的前清名老中医马德甫，仍惦念着儿子的同窗好友— 曾任八路军鲁中军区第二军分区副司令员的冯毅之，遗墨五言绝句：“ 未睹三皇世，却现五帝天 。噫吁几千载，沧桑一变迁。”
这位被已投降的鬼子用一只猪肘子丢进锅内活活气死的回族名老中医，高兴着抗战的胜利，却也想不到他钦佩的冯铁头—抗战胜利后共产党首任青州市长冯毅之，此时仍然处于“ 白菜帮”的包围中 。成群结队溃败的鬼子和汉奸及易帜变节的国民党散兵部队，依然犹如烂白菜帮一样，或松或紧地包裹着青州古城，逼得他这个市长不得不每天白天在城里东奔西忙，践行着共产党对城市如何管理的新课题 。傍晚则与自己手下的几十号战士，徒步爬到城外数里远的云门山顶过夜。
抗战胜利后首任青州市长冯毅之（后排右二）与回民朋友家人
前中为现山东大学《聊斋》研究专家马瑞芳教授
整整八年，抗战的艰难岁月中，长秋村和冯毅之承受着鬼子和汉奸的重重包围。一个仅有百余户人家、三百余口民众的小山村，竟有多达三千五百余鬼子和伪军前来围剿! 在抗战的血与火的洗礼中，长秋村人和冯毅之本人都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全村牺牲二十余人、被抓被打被掳到东北做劳工或失踪六十三人、房屋被焚烧十八次之多。可谓家家都有鬼子欠下的血泪债，户户都有可泣的抗战歌 。然而，最终还是鬼子和汉奸这些“ 白菜帮”先腐了，而“ 白菜心”中的抗战堡垒村和冯铁头则笑在了侵略者举手投降之后!
可是，又有谁能想象得到，1957 年的“ 反右”运动，竟然把 1930 年入党的抗战领头人冯毅之也囊括了进去 。1958 年补扣在他头上的这顶帽子，说他同情并替个别“ 右派 ”分子说话 。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激起了很多熟知冯毅之的正直有良心者的义愤 。当年许多追随他参加八路军或曾经并肩抗战、建国后担任不同级别领导的将士们，纷纷给这个为了抗战全家牺牲八位、另有两位亲人抗战胜利后被冤杀于“土改复查”的铁头人物鸣不平，有的直接上书国家领导人为其鸣冤 。继而，史无前例的“ 文化大革命”，不仅是中华民族的一场浩劫，亦又加剧了对冯毅之肉体上精神上的桎梏 。所谓的“革命造反派”，对这个“ 一 门忠烈”的抗战英雄、八路军山东纵队四支队新 一 营长、首任益都县抗日民主政府县长、首任益都临朐淄川博山四县联合抗战办事处主任、淄河流域国共抗日联军办事处主任、抗战胜利后首任中共青州市长、中共鲁中区文协主任、建国后的山东省文化局党组书记兼副局长、山东省文联党组书记兼副主席，进行了无情的摧残 。抄家捆绑游斗，成了家常便饭 。 四处逃亡躲避“ 红卫兵”搜捕，成为他宕迁的生活内容 。他的妻子朱萍—一个与临朐县大户娘家决裂后参加抗战的女八路，“文革”时的济南卷烟厂党委书记，因保存丈夫记录与反思和反对“文化大革命”狂热政治运动的日记，被逼的走投无路，跳入故乡长秋村一口水井自杀身亡 。“抗战时日本鬼子要抓他，汉奸来抓过他，请问你们是什么党要来抓他？”长秋村民们这质朴无华的语言，直问的那些所谓的“革命造反派”哑口无言，瞠目结舌 。危难时刻，还是故乡的乡亲们倾力掩护了无端落难的冯毅之 。“ 当年你领着咱村里老少爷们打鬼子时，你的组织许诺俺们的‘ 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大米白面 ’，这都打跑鬼子几十年了，咋还不兑现？ 你说话不管数也就算了，你那个什么组织干啥去了？ 这会咋又让一群带红袖章的‘疯子’来抓你呢？你这是抗的啥日本鬼子呢？!”尽管不惜住牛棚、遭关押、挨批斗的冯毅之，甚至做好了被杀头的思想准备 。但面黄肌瘦的乡亲们有理有据的一声声质疑，又让他哑巴吃黄莲—有口难辩 。只是他明白又不明白，为何鬼子打跑了几十年，整人的政治运动却接踵而至？ 为何血洒抗日战场的乡亲们，至今还居住在四处漏风的破茅草房里柴扉掩门？甚至连基本的吃水用水生存权利都觉得是奢侈？ 为何国家会陷入如此重大浩劫之中 ？他冒死拟写并保留下来的“ 文革日记”，成为了诠释其“铁头思维”的历史佐证 。这被收藏于国家一级博物馆青州博物馆的笔记手迹，终成为二十世纪鲁中大地这个铁头人物对时代的忠实记录印痕，也鉴印着他《 风雨沧桑一百年》的部分心血。
“ 敢言敢怒抨时弊，不屈不挠奏乾坤”。
一生坎坷，九死不悔 。前后十一位血脉至亲死于非命 。冯毅之目睹经历了如此惨烈悲壮的打击，超乎常人的心灵与肉体摧残，并没有击垮他在抗战年代磨砺出的刚毅秉性。他主动要求从山东艺术学院院长的岗位上离休后，依然笔耕不辍，真实地记录下了二十世纪风云变幻时代的宕迁 。他的喜怒哀乐、精神脉动，伴随着国家的发展和民众的疾苦幸福而共振。
“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的诘语，空谷回音地从三千余年前的齐鲁大地唱响天宇……
“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冯毅之做出的另一个令人唏嘘钦佩之举，是他发出的中日人民永久不再战的历史心声:在 1995年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五十周年之际，由中将胡奇才等数名开国将军担任顾问的抗战电视剧《 山河吟》，片尾出现了当年的抗日勇士冯毅之，与一个专程来华谢罪的侵华日军老兵，相遇在抗战英雄之山淄博马鞍山顶的画面 。面对昔日的冤家对头、不共戴天的杀父杀兄杀妹杀妻杀女之仇，何人不会借机复仇雪恨？ 真个是国仇家恨，齐聚一身 。然而，最终，矢志抗日的“冯铁头”冯毅之，主动放弃了讨还血债，与那侵华日军老兵握手言和、共同目睹着白色的和平鸽翱翔在马鞍山之巅 … …
慨叹于抗战老友冯毅之的坎坷际遇和不屈精神，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中将胡奇才手书相赠:“ 向硬骨气冯毅之同志学习”
“ 人生路崎岖，行径象‘之 ’ 字 。艰险时阻挡，前进需勤‘毅 ’。 目标方向定，奋斗勿停息 。驼步沙漠行，一生如一日。”
2002年7月16日，95 岁高龄的冯毅之无疾而终，寿终正寝 。其遗言:不开追悼会、不举行遗体告别、不进济南烈士陵园，魂归故里长秋村。
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山东省委书记吴官正特意敬送挽联
山东艺术学院首任院长冯毅之家族抗战烈士墓群
10 月21 日，沂蒙山区淄河东岸的阳明山下，樟岚山张开他坚实温暖的怀抱，迎接着长秋村的抗战精神领袖 。冯氏家族的墓田里，一溜的烈士长眠之地，多了一个一手握笔一手拿枪的铁头人物 。从十多岁离开这片世居之地进入青州古城读书的愤青学子，到烽火连天抗战八年威震淄河流域的“八路”铁头；从史无前例“ 文革”中极左路线的受迫害者，到改革开放新时代为国为民鼓与呼的鲐背睿智老人 。“ 风雨沧桑一百年，一门忠烈千古颂 。”“春夏秋冬风雪雨，磨难艰辛血汗泪 。坎坷岁月崎岖路，尝尽酸甜苦辣味 。屡对死亡心不惊，时过险阻步不停 。安然长眠自庆幸，诗文数卷述生平。”“昔时携我入文坛，风雨驰驱共苦甜。船舵稳操登彼岸，弦歌击节为君弹。”创作了纪念二次大战胜利大型雕塑艺术作品《 友谊和平天使》的列宾艺术学院博士、清华大学博士后李富军，其毕业作品《 木兰》，乃亚洲唯一获得俄罗斯国家艺术考试鉴定委员会金奖者。依照这个故乡距离长秋村北面约十华里蜚声海内外的年轻艺术才俊的理念，融合了中华民族传统建筑四角挑檐琉璃瓦风雨亭艺术元素与西方雕塑写意艺术功力，设计并玉成的他心目中的抗战传奇英雄雕像，可谓形神兼备。盖棺之后的冯毅之，昔日的抗日冯铁头，此时幻化成了一尊朱砂红色花岗岩石雕头像，端居在约一米五高的赭红色正方形花岗岩基座上，坐南面北，蹙眉远望 … …
赭红色花岗岩基座上竖书：作家冯毅之
而当年那自喻为“ 白菜帮”的汉奸唐应三，早已作朽半个多世纪了 … …
2010年2月1日23时06分草拟
2010年2月2日23时01分补拟
2010年2月4日22时30分再补拟
2011年7月22 日再补拟
作者简介：
冯建堂，祖籍山东青州，生长于河南漯河市，毕业于郑州大学，工作在郑州铁路局